某竊惟海内不幸,先皇帝奄棄群臣,皇太后以天下之母圗囬於內,大丞相以社稷之臣計慮於外,援立聖明,登踐宸極。方其始也,四方萬里,驟奉遺詔,罔知厥由,驚憂疑惑,徃徃而有。未幾,聖徳日新,令聞昭著,於是薦紳士夫,内外軍民之情,尊戴惟一,以爲吾君之賢,真足以負荷鴻業,而先皇帝在天之靈,亦庶乎其慰悅矣。然而治亂安危之機,猶有伏而未𤼵者,敢
不爲大丞相陳之。盖舎兄立弟,在有周、漢、唐之盛,與秦、隋之亂,皆甞有之,而安危存亡判然以異者,不可不思其故也。太王𡮢舎𣳾伯而立王季矣,光武𡮢舎東海王彊而立𩔰宗矣,𥈠宗𡮢舎宋王成器而立明皇矣。長少之倫,疑若有所未順,而天下後世乃莫或非之者,以王季之於泰伯,能推因心之爱,而極其友悌也。顯宗之於東诲王彊,恩遇之隆,事事殊異,始終亡間也。明皇之於宋王成𠾖,飲食起居,相與同之,絻間無自而入也。故詩人之羙王季,有曰:則友其兄,則篤其慶。盖言如是,所以厚周家之福慶,而𣱵平、開元
之治,輝映青史,後世亦鮮及焉。至若秦、隋之暴,其於嫡嗣也,廢之既不以其辠,遇之又不以其恩,輕信谗邪,卒擠之死,是以天下之心,莫不憤惋,亂亡之患,亦自是而基之。然後知詩人之言信不誣也。今聖上之立,與王季、𩔰宗、明皇之立,其事雖若不同,然天位之得,本於無心,揖遜數四,勉焉而就南面,此天人之所共知而不可揜也。踐祚之後,戰栗兢兢,未𡮢以位爲樂,此亦天人之所共知而不可揜也。今將上承天意,下結人心,以爲治安長乆之計,其道非它,亦惟於友爱天倫加之意而已。乃者真王之封,外第之錫,寵數
便蕃,亦既備至,而辭謝之日,不許一望天顔而去,竊度親王之心必有所未安也。近者聞諸道路,狂悖之徒,敢爲妄舉,一時事變,出於倉𢔙,至自投於水以避之,危迫之情,可謂甚矣。仰頼宗社之靈,旋踵底定,中外帖然,親王亦幸以自勉。某之區區,以謂此正谗間易入之時,而親王危懼不自保之日也。聖上崇篤友爱,朝迁顧惜事體,必自有以處之。所慮寡聞淺見之人,有托納忠除患之說以進者,此在吾君吾相,不可不致察也。彼秦、隋之君,雖甚無道,亦豈樂於戕賊骨肉者哉?惟猜防之慮,一入其心,卒至於以親戚爲𡨥。
讎,不殄絶之不已也。嗚呼!天倫之愛,自□□□□□絶於人道也。夫既自絶於人道矣,而歌天心不□怒於上,人心不㰎離於下,其可得乎?是以秦、隋之禍,最爲酷烈,饗國未幾,宗廟爲墟,其視有周、漢、唐之隆,慈順輯睦,董爲嘉祥,上下相安,福祚綿永,其孰爲得失哉?自漢文帝時,淮南王遷蜀,𡊮盎進諫,以爲有如不幸遇霧露死,是陛下以天下大,弗能容,有殺弟名,柰何?夫淮南王者,弟也,又以罪遷,而盎猶力争如此,况今之親王,於屬則兄,而非有淮南之辠,其可不思所以全之者也?夫當其危懼不自保之時,非大有以□
撫存之,則觀聴之下,窺伺易萌,左右使令觧躰,必甚以危懼不自保之心,重之以𪫟迫亡聊之熊,萬一霧露之感,有如盎所慮者,朝廷将何以自白於天下,吾君将何以勝此名於萬世乎?伏惟大丞相燕居而深念之,又與忠厚老成之士謀之,進對之間,從容建白,必使吾君友悌之徳,上儕王、李,而下軼漢、唐,凢所以待遇撫存之者,務極其至,使之富貴娯樂而無不足之心。又爲選通經術、知國體者一二人,從容調娯,日與游處,迪之以詩書義理之言,使欣然有以自得;𣓤之以君相矜憐之意,使釋然而亡所憂。如此,則親王,
親王安,則天人之心亦安,而上下亦莫不安者矣。某以一介迂䟽,蒙恩収召,入𫺰從列,日夜惟思,所以尊朝廷而弭禍亂者,莫切於此。方埃入見而首陳之,屬聆霅川之變,𥧝寐不遑,敢以一得之愚,亟布之執事者。丹衷皦然,可貫天日,惟鈞慈其埀察焉,不勝天下之幸。上丞相書
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
| 传统分类: 集部 | 别集类 | 南宋建炎至德佑 现代分类: 文学 | 诗词 作者: 宋 真德秀 撰 朝代: 清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清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