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冬，瑞𨜮、芝桂二居士等請師上堂，僧問：空刼已前無此事，今世門頭意若何？師曰：鼻孔撩天超先後。進曰：今日陞座意若何？師云：片雪普沾沙界潤。進云：恁麽不風流處也風流。師打云：如何風流處？僧無語。又
僧問：不是心，不是佛，不是物，𭺾竟是箇甚麽？師云：向未開口前會。進云：開口後又作麽生？師云：雞寒上𣗳，鴨寒下水。進云：恁麽棒打石人頭，曝曝論實事。師打云：切忌道著。乃揮拂云：雪消紅日麗中天，箇裡丹靑色相鮮，驀地東君傳正令，總歸大地悉包圓。昔日世尊因地中布髪掩泥與燃燈佛，燃燈佛以手指地云：此方地宜建梵刹。遂有賢于長者拈一莖草插地云：建梵刹已竟，諸天讚善。此長者有如此機用，法華則不然，何故？美玉夲無瑕，雕文䘮君德。大衆且道：君德一句合作麽生？寒岩翠石戴霜色，幽谷深藏刼外春。
孟冬結制，李䕶法等請師上堂，僧問：昔日世尊靈山說法，今日和尙法華結制，𭺾竟是同是別？師曰：片花六錦。進云：恁麽法法皆眞，頭頭是玅。師云：諦聽，諦聽。僧問：牛過窗𣠄，頭蹄俱過，爲甚尾巴過不得？師云：用過作麽？僧便喝，師打云：錯。乃云：隨流得玅，到處成宗，建立法幢，須知法無定相，如月印千江，似聲傳空谷，直使百草頭上大轉法輪，一毛孔中現出瓊樓，應是金輪王降世，處處成就菩提道塲。法華這裏大開紅爐，只要諸人舍得身入此爐中，敢保箇箇㸃鐵成金去也。如或不然，光陰易過，旹不待人。
季冬似海，李䕶法等請師上堂。僧問：如何是空中有？師曰：靑天轟霹靂。進曰：如何是有中無？師曰：切莫棄波求水。進曰：一法不可求，何用幾多般？師曰：一毛頭上識根原。乃云：有無不立則坐斷，十方諸佛從此流出。心本無相，了即無生。一毛頭上現寶王刹，絶兩邊、泯前後，一道淸平，說甚麽威音那畔水澄月現？無法不現成，無機不大用。且道如何是大用事？驀云：雪霽寒江白，梅開遍界春。新正解制，雲翰、郭䕶法等請師上堂。僧問：去冬結制今春解，大冶紅爐煆出多少衲子？師云：一麐爲足。進
云：設有氣吞佛祖、𦕨葢乾坤，以何法接待？師云：棒下無生忍。進云：棋逢敵手難藏拙，琴遇知音正好彈。師云：誰是知音者？進云：若是金毛獅子子，山中何處可安身？師云：直下是長安。僧問：如何是叅禪意㫖？師云：如擒猛虎。進云：身心俱寂，萬慮皆㤀。淸淨本然，叅箇甚麽？師拈拂云：這是什麽？僧問：非動非靜，𭺾竟作麽生道？師云：道著即禍生。進云：纎毫不立，一法不舍。不舍不立，是同是别？師云：拈𨚫古今事，目前甚分明。乃云：紅鑪熖發本無煙，煉出金丹顆顆圓。若是此中眞衲子，何須向外别求禪？昔鳥窩道林禪師有一通慧
侍者，一日告假，師云：何往？通云：某甲出家爲法，和尙不埀慈悲，諸方學佛法去。師云：若論佛法，此間亦有少許。通云：如何是和尙佛法？師與身上拈一布毛吹之，通直下領悟。大衆若會得此布毛，明通三際、洞徹十方，方知海印越彼太虚，恢恢然、皇皇然，逈出四維之表，不妨向萬里無寸草處歇去；如或未然，按下雲頭，隨分些子，吃水不知甜、咬菜不知味，用力之久，忽然冷灰豆𪹼、枯木生輝，優游無外。雖然如是，且道解制一句合作麽生？良久，云：天台南嶽從君歩，索頭原在老僧邊。
元宵，陞座。僧問：火𣗳銀花隨處有，元宵隹節意如何？師云：月照千山白，燈明萬井紅。進𠫔：淸香遠逓梅開早，誰識春風帶雪寒？師云：也須徹骨。乃云：去春無此雪，今春雪太多，人人盡怨雪，泥深難玩元。宵燈與月，勸人休怨雪，今夜陰晴須辯別，能辯别，一片淸光誰昧得？無位眞人拍手歌，笑看紅燈滅不滅。亮副寺受法次，宇曹居士設齋，請師上堂。僧問：逹磨九年面壁，冷竈炊煙；黃梅夜半傳衣，花開碓嘴。未審法門以何法得何法？師云：頭頂天，足踏地。進云：金山一枝無孔笛，瀛臺吹出好音來。師云：智者難瞞。進云：
知音不必頻頻舉，逹者須明暗裏金，又是甚麽人分中事？師云：阿誰欠少？進云：法華門下日有人在。師云：頼汝證盟。進云：不因迦葉開顔笑，宗風那得到如今？師云：花開錦色分明麗，全要兒孫脚下行。進云：從今舞得三臺後，拍拍原來總是歌。師云：金字經罕遇知音。僧問：𫾣鐘𤼵皷，人天普集，㳒華院裏，緇素分明，遠公方便即不問，向上一著是如何？師云：千聖莫能窺。進云：恁麽一葦渡江無别事，西來大意甚分明。師云：淸光照𦕨是迷家。進云：人各濟濟𣸸瑞氣，師印傳燈增祖輝。師云：大家得力莫㤀恩。進云：恁麽獅子出窟
牙爪露，一聲哮吼震如雷。師云：也須𢲅耳。進云：看取令行旹。師云：棒喝雷轟虚空碎，威音那畔少知音。乃云：春光明媚，春氣融和，春風驀起，遍滿娑婆，不惟翠竹靑松，更喜紅桃綠𬂪，傳燈千室同光，直射遙天星斗，栴檀林內純是栴檀，獅子窟中盡成獅子，克賔維那㳒戰不勝，罰齋𢷤出，㳒華則不然，無底鍋子煑須彌，任是飽飡大哮吼，且道吼箇甚麽？良久云：但願東風能著力，一齊吹入我門來。結夏陞座，僧出問：隔江招手，不負婆心，逆水張帆，請師一接。師云：渡也。進云：不入驚人浪，難逢穪意魚。師
云：得後須㤀筌。進云：須是和尙使得。師云：汝欠甚麽？又僧問：和尙如何叅禪意㫖？師云：鑽木須求火。進云：得後如何？師云：腦後見腮，莫與往來。僧禮，師打云：向這裏會。乃云：明朝結夏，今晩說㳒，大家團圞頭，共住地伽藍，三根椽下，七尺單前，剔起眉毛，急著𦕨看，任是群魔常相繞，銀山鐵壁也須穿，衆中還有穿得者麽？卓拄杖云：出頭天外看，誰是這般人？仲夏，明祿居士請陞座，西堂出問：握手成拳，請問和尙：把住是？放行是？師云：一并拈𨚫。進云：棒頭有𦕨明如日，要識眞金火裡看。師云：瞞闍黎不得。進云：龍袖
拂開全體現，𧰼王行處絶𤜶踪。師云：大好消息。乃云：朱明啟侯，仲夏時臨，菖蒲艾葉並蒼，榴花日色同火，四海高流，罷搖金錫，心猿頓歇，意馬何征？身淨滄海之珠，性朗碧天之月，一塵不𣑱，珠網交輝，離名絶相，眞機獨露。且道端陽意作麽生？良久，云：天蛙困抑後，處處顯光輝。季夏，心白李居士請陞座，西堂出問：簷前水滴，當下息心，請問和尚：悟箇甚麽？師云：曹溪一滴水，大地𫉬淸凉。進云：龍得水時𣸸意氣，虎逢山勢長威獰。師云：豪氣息，干戈𭺾。進云：鼻孔撩天，脚跟㸃地。師云：踏破
虛空。僧喝，師云：老僧耳聾。乃云：天埀䨍露潤燋枯，直敎當陽大地甦，曲彔禪床端的事，了明何必用工夫？龎蘊居士破家散宅，只守現成，明明不欠纎毫，直下太平穩坐。且道寒暑交征、陰陽互起意㫖如何？良久，云：雨過靑山常帶綠，荷香精意許誰知？解夏，從志方居士請上堂，僧出問：細草偏生禪定處，飛花帶暖有餘香。如何是禪定處？師云：千聖莫能窺。進云：看取蓮花淨，方知不𣑱心。師云：粒米星，金沙難混。進云：前三後三請師宣。師云：問將來。進云：如何是前三三？師云：擊碎白雲使線串。進云：如何是後三三？
師云：劈破虚空一担擔。進云：共仰金輪轉，方知㳒界寛。師云：一任行脚。又僧出問：逹磨西來，直指單傳，傳箇甚麽？師云：六合不能收。進云：一𫝹不生全體現，六根纔動被雲遮。請問和尙遮箇甚麽？師云：自己物也不識。進云：金剛經云：凡所有相，皆是虚妄。如何不虚妄？師云：如金作器，器器皆金。乃云：秋光粲澹，秋露虚凝，秋風熈暢，秋色澄淸。㳒華者裏結，夏不離此際，九旬無虚日，皓月正當空。汝諸仁者，內忘己見，外逹㳒空，內外一如，身心皎潔，光灼灼和沙界以齊輝，圓陀陀混虚空爲體性。雖然如是，結解意作麽生？良久，云：
白雲夲是無心物，等閒出沒太虚空。初冬，君美廖居士及衆䕶法請陞座，純副司出問：𫝆日陞座即不問，向上一事請師宣。師云：三世諸佛到此難以下口。進云：上根利智，觸目道存，中下之機，如何接待？師云：歩歩上金梯。進云：登山極頂，意㫖如何？師云：到家切莫論途程。進云：𫝆日𫎇師指，歸元報恩德。師云：切忌昧𨚫。乃云：向上一事，佛祖難覷，棒下無生，會得者稀。山僧對衆拈出爲證，方知正當十月十九，謾道陽春和萬有，𫝆朝設齋供上賔，汝等諸人須知有，選佛塲開不二門，入來踏着不須守。不須守，看
看又是入，九九放一線，道山河大地同是我友。仲冬，從志丁居士、一貴陳䕶㳒請上堂，首座出問：金蓮從地湧，寶葢自天埀，意㫖如何？師云：㳒華無滯物，彩色任前緣。進云：恁麽鳥棲無影𣗳，花發不萌枝。師云：也是闍𥠖分上事。乃云：朔風凛冽，湖海波生，梅花暗裏抽香，石中原來有火。合萬象不合萬象，言前獨露家風；斬𮈔頭不斬𮈔頭，句裏全彰自己。會得的，山河草木同明般若；會不得的，木石痴頑也教生光。且道會與不會意作麽生？良久，云：三冬枯木秀，九夏雪花飛。
冬日，文陞、廖䕶㳒請陞座，純副司出問：㳒雨周沙界，寒崖枯木春，正當良時，誰人取吉？師云：别有一人，爾躬未會。進云：倘若會時，意作麽生？師云：佛殿入山門。進云：竿頭進歩途中事，水窮山盡意若何？師云：淸風明月嶺頭雲。司云：不消得。師便打，司拂袖歸位，乃云：正逢二九，泥牛遍吼，石笋抽條，松竹梅𬂪，我手與佛手，誰人不共有？若果承當去，何勞遠狂走？大地衆生盡被狂子迷𨚫，且道息狂意合作麽生？直下承當無𭼃滯，狂魔萬境一時休。刑部河南司攺庵龍䕶㳒，臈九日設供請上堂，首座
出問：恰好句子，昨日正覺山前道破，今日㳒華院裏重爲拈出，去此二途，口掛壁上。師卓拄杖。進云：一堂風冷淡，千古覔知音。師云：當陽拈出徹𢇨寒。進云：恁麽昔年作略從今用，無毛鷂子碧天飛。師云：也是空中著楔。進云：大家着𦕨看。師云：劈破虚空没兩邊，看個甚麽？乃云：氷生原是水，火出莫問柴，氷月俱凝寂，梅花雪裏開。昨日悉逹成道，今日山僧說㳒，說㳒成道不同，拈來别無一㳒。且道是那一㳒？指天指地無别事，切莫𦕨中着𨚫沙。解制，車戸鳴鳳李䕶㳒請上堂，文陞廖居士出問：九
旬結制即不問，解制意作麽生？師云：瀟灑乾坤外，六合不能該。進云：恁麽三界火宅裏，八苦交煎又是誰？師云：軀不自知。進云：出生入死，業識忙忙者是誰？師云：同坑無異土。乃云：㳒華伽藍，圖相分明，東西十萬，南北八千，纎塵不立，寸草不生，智海湛以澄淸，性天皎而月朗，去住無礙，殺活自在。諸仁者！果到此間，亦是棄本逐末，引禍招殃。且道招殃意作麽生？拈出輪王三寸鐵，總敎大地是刀鎗。
闃穀悟禪師語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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