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曰:天地以生物爲心。夫天地何心而生物哉?惟是一氣之優游,兢惕于漢垠之內,繽紛者,鬱勃者,上而無所于遂,下而無所于泄,徃來龍從,于是蒸釀而物生焉,盖其盛哉。若是,則亦何窮之有?然而元亨起于貞復,混沌循于革息,豈元化之運亦有殆𥁞之患
與?而况乎人也。夫人之氣,國家之氣,皆天地之氣耳。紀天地以元㑹,紀人以壽,紀國以歷,何也?盖其說有三:曰:禀儲有偏正,培養有渥薄,調理有得失。理得矣,而渉世之深,百年無不改之,曰載無不壞之政,雖人事哉,亦盈虛消息之化,不能違焉。雖然,秋冬者,天之所以息老物也,而冬壯者,王充謂秋冬非以息物,物之期不至焉。觀化君子,知盛則必衰,衰而可盛,皆是懷繜絀于無涯,𭻍棄餘于欲盡,皆
之際,而預維之返之,由是人有乆視之筭,而國有過歷之祚。何也?宇宙間之旁礴彪炳者,惟氣耳。氣無形則有寄,有寄則無期。所謂元者,未始分于太一者也。人能乆視,而不能終存,氣之分也,爲物則不容以不化。若夫國家之氣,蓄在億萬人之心,人心一于皇極,則元氣合于太一。茍有道之長,即敝天壤可也。然而有千𡻕之壽,而無千歲之歴者,人心最難合而易分。建國毎數百年,載必分之數,而乘保合之敝,鮮不潰者。夫身之氣容有盡也,合人心爲元氣,則無𥁞也。然
則調之衍之,以敝天壤,不亦存乎其政哉?我國家之元氣也,闢乾坤而反日月,稟儲正矣。列聖重熈,仕厚輿,英武世出,培養渥而調理得矣。上閳繹三十五年,威靈鬯于外,慈孝篤于于表,極,不啻網緼而翔洽矣。而觀化者有深憂。豈以邇者主則正而人未安與夫氣衰度改可啚也?國之患莫大於指臂節族如故,而其内耗削而不可爲,若蘇子所稱倉扁却走者是矣。然猶未也,起居飮食無以異,人謂病,病者不知耳。若夫旁而伺
之,迫而察之,豈必倉扁?左右侍御,必有乆見其㣲而莫敢告者。何也?中乾外疆,則必起居疾而飮食數也。扁鵲之却走于桓公,非扁鵲神也,桓公之左右人見而莫敢告耳。是故有培養之本,有調爕之任。夫人心之不安,元氣之削徴乆矣,無形云乎哉,無形云乎哉!第二問:天下有任人之君,然後有任國之相,而天下之政乃始可以綱維。夫昨而不至,積獘而不可詰。君人者謂我有柄,官有職,卽不假之任而切其責,臣亦何敢弛
功令以違德意。故不任人者必善責人,弗專任者必好徧責。卒之群臣救過不給,而課績愈虛。何也?任則責散矣,好徧,責則任輕矣。君詔詰策免,姑處于玄疑;臣公知其不可爲,而引咎分謗,敷同爲誕謾。由是天下之事,行之則上下遁,督之則上下推,欲𨑰精明,而益錮其廢弛,此立典程書之所以殊也。且夫周監夏、殷,盛王也。我高呈帝驅餘氛潤位,而德運自承,宜直緬黃虞,侈成周爾,而懃懃勝國之廢弛爲戒,此其過借秦之智有涯涘。
靈震叠,二百年來如一日,非苟而致也。雖然,惟若是,竊𡚶意窺之,無論樞機,几內外揆牧之地,無論流弊,即明作赫奕之時,大都率任輕而責重。其本統也。盖防壅蔽于萬世,故群臣之𨶚請必詳;懼狠藉于列郡,故使者之廵行,到重辟如京師,事必請,制也。至市有𢀸人,案驗者,城門捕尉之事耳,而必聞而後墐。繡衣行部,亷守宰之不法者耳。至縣令興一利,動千鍰以上,必具其議。使者監司聼使者駮,行響附焉。或一都肄一𠬧納,而必兼數使,或失在分職,在專達,而并
坐長官。盖交制曲防若此之備也。要之,天下之勢,欲無一不攬以爲精也,繼必若故常而無所精焉;欲無一不任以示重也,繼必若文其而不知重焉。責畸之總,則分者不必展其能;責畸之分,則總者不必領其效。所以網紀相攝,品式相維,而莫敢以一人亂者,此也。所以功譽相循,簿書相應,而卒成天下廢弛之漸,亦得無是之故與?夫國初本統雖嚴,而人則未甞不任者。若太祖罷中書省而任六卿。夫六鄕分職以率屬,周制也,安見分任之不致太平乎?若成祖
任學士,卒至于兼六卿。夫六卿等職而相周,召,周意也,安見專任之不臻熈載乎?盖臣所以集天下事,頼君之𥡘與重耳。是故阿𢖍叔父,権非輕也;吏事三公,勢非重也。而成、周之效,不可與漢同年而語,任人者何靳重哉?雖然,相者,大君之心膂矣,何必復以心膂諭?然則君相自任天下,自爲天下重,安任其不可以集事與?是必與六卿大臣率作愼憲,母藉口任輕,慕雅鎭而成積弛可也。第三問:
夫世所頼以敦風尚,偉勛烈,以有禔躬肩世之君子在焉。而究也風尚以詭,勛烈以里,則亦所稱禔躬肩世者非也,不可不愼也。于是揭道真定功分,融天下之并介而一,其趨長世者,宜兢兢焉。
市南子
| 传统分类: 子部 | 杂家类 | 杂学之属 现代分类: 其他 作者: 明 李光元 撰 朝代: 明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