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始元年正月,斬阜、賜,死者萬餘人。嚴尤、陳茂聞阜、賜死,馳欲據宛。伯昇乃焚積聚,破釜甑,與茂戰於育
陽,大破之,斬首二千餘級。尤、茂走汝南,漢兵遂圍宛。伯昇自號柱天將軍,聖公稱更始將軍。王莽惡之,購伯昇五萬戸,黃金十萬斤,使長安中諸宮署及天下鄉亭皆畫伯昇像,使旦起射之。自阜、賜死後,降者十餘萬,無所綂一。諸將請立君,南陽英雄及王常皆投歸伯昇。然漢兵以新市、平林爲本,其將帥起草野,苟樂放縱,無爲國之畧,皆憚伯昇而狎聖公。二月辛巳,朱鮪等於濟水上設壇塲,立聖公爲天子,議示諸將。伯昇曰:“諸公妄尊宗室,甚厚無益。然愚竊有所難。聞赤眉垍青、徐,衆數十萬,其中必有諸劉。若南陽有所立,此必將內争。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,是疑天下而
自損權,非所以破莽之道也。且首兵唱號,鮮有能遂,陳渉、項羽是也。舂陵去宛𦆵三百里,功德未有所施,遽自尊立,爲天子凖的,後人將得承吾𡚁,非計之善者也。爲將軍計,不如且稱王,王勢亦足以斬諸將。今赤眉所立者賢,相率而往從之,必不奪吾爵位。如無所立,破莽降赤眉,然後舉尊號,亦未晚也。”諸將多曰:“善,可且爲更始王。”將軍張斤㧞劒擊地曰:“疑事無功,今日之議,不得有二。”乃立聖公。聖公素懦弱,流汗不敢言。以次拜諸將,劉良爲國三老,王匡爲定國上公,王鳳爲成國上公,朱鮪爲大司馬,劉縯爲大司徒,陳牧爲大司空,世祖爲太常卿,餘皆九卿、將軍。改元爲
更始元年。於是豪傑失望。劉稷擊魯陽,聞更始立,怒曰:“本宗室,謀討王莽復社稷者,伯昇兄弟也,更始何爲者?”不肯□宛。更始大臣不悅,世祖惡之,謂伯昇曰:“事欲不善。”伯昇𥬇曰:“𢘆如是耳。”李軼初與世祖善,後諂新貴而䟽世祖。世祖誡伯昇曰:“此人不可親也。”伯昇不從。平林兵圍新野,不能下,其宰潘臨登城曰:“願得劉公一信。”伯昇降之。伯昇威名日盛,更始君臣内不自安。頃時,詔示縯“七尺寳劒”,申屠建隨獻玉玦,示樊宏曰:“昔鴻門之㑹,范曾舉玦示項羽,指在髙祖,建得無不善乎?”而縯不應。及世祖將至頴川,復深誡伯昇。三月,世祖與諸將畧地頴川,父城人馮異、内鄕人
銚期、頴陽人王霸、襄城人傅俊、棘陽人馬成皆從世祖。異,字公孫,通左氏春秋,好孫子兵法,爲郡功曹,監五縣事,與父城令苗萌共守。異出行屬縣,爲漢兵所得。異曰:“老母在城中,且一夫之用,不足爲強,願據五城以効功。”世祖善之。異歸謂萌曰:“觀諸將皆壯士屈起,如劉將軍,非庸人也,可以歸身,死生同命。”萌曰:“願從公計。”期,字次況,身長八尺二寸,容貌壯異。父卒,期行䘮三年,鄕里義之。世祖聞其氣勇有志義,召爲掾。霸,字元伯,家世獄官。霸爲獄吏,不樂文法,慷慨有大志。其父奇之,使學於長安。數年歸,㑹世祖過潁陽,以賔客見世祖曰:“聞將軍興義兵,誅篡逆,竊不自量,貪
慕威德,願𠑽行伍,故敢求見。”世祖曰:“今天下𢇘亂,兵革並興,得士者昌,失士者亡,夢想賢士,共成功業,豈有二哉?”霸父謂霸曰:“吾老矣,不任軍旅,汝往,勉之。”俊,字子衞;成,字君遷,以縣吏、亭長從。夏五月,王莽遣大司徒王尋、大司空王邑將四十萬兵,號百萬衆,至潁川,嚴尤、陳茂復與二公遇。莽之遣二公也,欲盛威武以震山東,至賫猛獸、車甲、攻戰之具,輜重千里。世祖與下江、新市、平林兵數萬人擊之於陽關,二公兵反走,世祖入昆陽,諸將惶怖,各欲歸保所得城。世祖曰:“昆陽即破,一日之間,諸將亦滅,不同力救之,反欲歸守妻子財物耶!”諸將怒曰:“劉將軍何以敢如此!”世祖
乃𥬇而去,唯王常然世祖之計。㑹候還言:“大兵來,長數百里,不見頭尾,頗至城北矣。”諸將乃遽更請劉將軍計之,世祖復爲陳相救之勢。諸將素輕世祖,及迫急,世祖爲畫成敗,皆從所言。時漢兵在城中者八九千人,世祖留王鳳、王常守昆陽,夜與宗佻、李軼、鄧晨十三騎出城。時二公至城下者且十萬人,世祖幾不得出。嚴尤說王邑曰:“昆陽城小而堅,今稱尊號者在宛,然進大兵向宛,彼必奔走;宛下兵敗,昆陽自服。”邑不𦗟,遂環昆陽作營,圍之數重,雲車十餘丈,旗幟蔽野,金皷之聲聞數十里。或爲地窟,或作衝車,弩射城中如雨,城中負戸以汲。二公自以功在刻漏,校尉、司
馬請託郡縣,取受賄賂,不以軍事爲憂。有流星墮營中,正晝有雲氣□壞山,直於營而墮,不及地尺而滅,吏士皆壓仆。世祖旣至定陵,晨悉發諸營精兵救昆陽。諸將戀輜重,欲留兵守之。世祖曰:“今同心併力以破二公,珍寳萬倍,大功可成。如爲所敗,身首無餘,何財物之有?”諸將聞二公兵盛,皆震懼。世祖爲陳天命,曆數說其意,請爲前行。諸將不得已,皆從世祖。世祖將歩騎千餘人居諸將前,二公遣歩騎千餘人來合戰,斬首數十級。諸將喜曰:“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,今見大敵勇,甚可怪。”世祖復進,諸將乘之,斬首數百級。連戰輒勝,諸將益奮。𣗥陽人岑彭,字君然,以郡吏共
嚴說守宛城,伯昇攻之數月,城中相食。是月,岑彭、嚴說舉城降,諸將欲誅之,伯昇曰:“彭爲郡吏,執心堅守,是其節也。舉大事,當表義士,不如封之,以勸後人。”更始乃封彭爲歸德侯。更始入都太守府,封宗室諸將皆爲列侯者百餘人。宛城之拔,昆陽未知也。世祖爲書與城中,言宛下兵復至昆陽,墜其書,二公得書,恐。六月己卯,世祖選精兵三千,從城西水上奔二公陣,二公兵走北,殺司徒王尋,而昆陽城中兵亦皷譟而出,中外竝擊。㑹大風雷雨,滍水盛,二公大衆遂潰,奔走赴水溺死以數萬,滍水爲之不流。王邑、嚴尤、陳茂輕騎逃去,漢軍獲其輜重車甲,連月不盡,或焚燒其
餘。於是劉稷、□宛、李軼等共譖之,更始乃陳兵收稷,伯昇固爭之,遂幷殺伯昇,以灮祿勲劉賜爲大司徒。時世祖在父城,乃□宛謝之,不伐昆陽之功。更始以是慙,拜世祖爲破虜大將軍,封武信侯。秋八月,故鍾武侯劉望據汝南,自立爲定漢王,嚴尤、陳茂皆歸之。王莽遣太師王匡、國將襃章守洛陽,以距更始。更始遣西屛將軍申屠建、司直李松攻關,定國王匡攻洛陽,三輔震動。長安中兵起,共攻莽。九月丙子,東海公孫賔就斬莽首。㑹申屠建、李松至,傳莽首及璽綬□宛,更始視之曰:“莽不如是,當與霍灮等。”更始韓夫人言云:“不如此者,帝當那得之?”是月,王匡亦拔洛陽,執
太師公王匡、國將襃章,至宛斬之。冬十月,劉望自立爲天子,嚴尤爲大司馬,陳茂爲丞相。更始使劉信擊之,望兄子囘殺望降。嚴尤、陳茂走朗陵,爲故吏所殺。更始欲北之洛陽,以世祖爲司𣜩校尉。初,三輔官府吏東迎者,見更始諸將數十軰,皆冠幘而衣婦人衣,大爲長安所𥬇,智者或亡入邉郡。及司𣜩官屬至,衣冠制度皆如舊儀。父老舊吏見之,莫不垂涕悲喜,曰:“何幸今日又見漢官威儀!”更始至洛陽,遣使降樊崇等。樊崇等與渠帥二十餘人至洛陽降,皆封爲列侯。其留者相率叛之。崇等即皆亡去,復領其衆,分爲二隊,崇自開封出南陽,徐宣、謝祿等從陽翟擊河南。是
時豪傑竝起,廬江,張歩起琅邪,劉芳起安定,董憲起東海,秦豐起黎丘,其餘赤眉、銅馬、青犢、高湖、董逹等,衆各數萬,旬月之間,天下皆遍。隗囂,字季孟,天水成紀人。少爲郡吏,著名凉州。季父崔,豪俠能得衆情,聞莽兵敗昆陽,更始立於宛,謀起兵以應漢。囂止之曰:“兵,凶事也,宗族何辜?”崔不從,收兵得數千人,攻莽鎮夷大尹李育,殺之。旣而推囂爲主,不得已,乃聘平陵人方望爲軍帥。望說囂曰:“今欲承天順民,輔漢而立者,乃在南陽。莽尚據長安,言爲漢無所受命,何以見信於衆乎?宜急立漢高廟,稱臣奉祠,所謂‘神道設敎’,求𦔳民神者也。且禮有損益,質文無常,茅茨𡈽階,致
其肅也敬。雖未備物,神明其捨諸?”囂從其言,遂立漢祖宗廟。祀畢,相與盟曰:“凢我同盟,允承天道,興輔劉宗。或懷姦慮,神明殛之。”囂乃勒兵十萬,將攻安定。安定太守王向,莽從弟譚之子,威行郡中,屬縣未敢叛。囂喻向以天命,向不從。囂復爲言,重頓兵,血刃,傷害吏士,終不𦗟。乃進兵虜向,以徇百姓,然後行戮。安定悉降,而長安中亦起兵誅莽。囂遂分遣諸將徇隴西、武都、金城、武威、張掖、酒泉、燉煌,皆下之。公孫述,字子陽,茂陵人。成帝時爲清水長,兼治五縣,姦不得發,郡中謂有神。王莽時守導江卒正,復有能名。更始之立,南陽人宗成自稱將軍,收兵漢中,衆數萬人,遂至成
都。是時導江治臨卭,述召縣中豪傑謂之曰:“天下同苦新室,思劉氏矣,故聞漢將軍至,馳迎道路。今百姓無辜,父子俘獲,室家燒燌,此冦賊,非義兵也。吾欲執郡自守,以待真主。諸公併力者即留,不欲者即去。”豪傑皆叩頭願効死。乃發城中兵千餘人,述使人詐稱漢使者自東方來,拜受印綬,因號曰“輔漢將軍”,兼益州牧。北至成都,衆數千人,遂攻宗成,大破之,盡有益州。李憲,潁川人,王莽時於廬江賊起,衆至十餘萬。莽以憲爲偏將軍,連年擊平之。莽敗,憲據郡守,自稱淮南王。張歩,琅邪人。漢兵起,歩亦聚衆千餘人,擊攻傍縣數十城。劉芳,安定三川人,本姓盧。王莽末,天下咸
思漢,芳由是詐自稱武帝後,變姓名爲劉文伯。及莽敗,芳與三川屬國羗胡起兵北邉。董憲,字僑卿,東海朐人。父爲人所殺,憲聚客報𡨚,衆稍多,遂攻屬縣。秦豐,南郡黎鄕人,少時受律令,爲縣吏。漢兵起,與同鄕蔡張、趙京等起兵,衆數千人,攻宜城、襄陽諸縣,下之,自稱黎丘王。更始封劉永爲舉王。永,故梁王子也,王莽時廢爲家人。更始立,□洛陽,故得封。更始將使大將平河北,劉賜諸宗室無可使者,獨有世祖也。朱鮪等以爲不可,而左丞相曹竸父子用事,馮異勸世祖厚結焉。由是以世祖爲大司馬,遣平河北。於是馮異、銚期、堅譚、祭遵、臧宫、王霸皆以爲掾吏,從至河北,賔
客多去者。世祖謂霸曰:“潁川從我者皆已亡矣。疾風知勁草,爾其勉之。”堅譚,字子汲,襄城人也,以縣吏從世祖。祭遵,字弟孫,潁陽人,家冨給,而遵惡衣服,不自修飾。又好經學,母死,負𡈽成墳,以孝謹聞。常爲亭長所侵辱,遵結客殺亭長,縣中稱其儒而有勇也。世祖破二公於昆陽,還潁陽,遵以縣吏數進見,上愛其姿容,謂遵曰:“欲從我乎?”曰:“願從。”因署門下吏。臧宫,字君翁,郟人,爲縣亭長,率賓客入下江兵中。昆陽之戰,諸將稱其勇。世祖察宫勤力少言,獨親納之。初,伯昇之遇害,世祖不敢制服,飲食𥬇言,語如平常。馮異見世祖獨居,不御酒肉,被席有涕泣處,異獨寛觧世祖。世
祖曰:“卿勿妄言,何有是乎?”異因曰:“天下同苦王氏,思漢家。今下江諸將縱橫恣意,所至虜掠財物,畧人婦女,百姓已復失望,無所戴矣。今公專命方面,廣施恩德,有桀紂之亂,乃見湯武之功;民之饑渴,易爲飲食時也。宜急分遣官屬,理𡨚結,施恩惠。”於是乃遣異與銚期乗傳撫循百姓,所至二千石、長吏、三老皆具食,宥囚徒,除苛政,反漢官,申舊章。吏民大喜,牛酒盈路,皆辭而不受。南陽新野人鄧禹,字仲華,少以德行稱。嘗遊學長安,見世祖,知非常人也。更始立,人多薦舉禹,不肯從。聞世祖平河北,乃杖策追之,及世祖於鄴。世祖見禹甚喜,謂禹曰:“欲仕乎?”曰:“不願。”世祖曰:“即如
是,欲何爲?”對曰:“使明公威德加於海内,禹得効其尺寸之功,垂名竹素,此其願也。”世祖留禹□,禹因進說曰:“古人有言,聖人不得違時,時亦不可失也。歷觀往古聖明之興,因時立功,二科而已,天事與人事也。今以天事觀之,更始旣立而變方興。人事觀之,帝王大業,非凢夫所任。更始旣是庸才,而其輔佐無有忠良朙智、深謀遠慮,欲尊主安民者也。以古人度觀之,今敗可見也。公推誠接士,揔覽英雄,天下之人皆樂爲驅馳,公之德,衆所歸也。初戰昆陽,破王莽四十萬衆,天下聞之,莫不震靡,公之武,衆所服也。軍政齊肅,少長有禮,賞善如不及,討惡如慮遥,公之文,衆所安也。
聰朙神武,所謂天下聖人也。民之歸治,如水趍海。以公之威德,應民之望,收天下英雄而分授之。河内被山帶河,足以爲固,其𡈽地冨貴,殷之舊都,公之有此,猶髙祖之有關中也。進兵定冀州,北取幽、幷,胡馬之用;東舉青、徐,引負海之利。三州旣集,南面以號令天下,天下不足定也。”上𥬇曰:“且相隨北去。”因勑左右號禹曰鄧將軍。鉅鹿宋子人耿純,字伯山,說李軼曰:“將軍以龍虎之姿,風雲之時,奮迅而起,朞月之間,兄弟冨貴,德信不聞於士民,功勞未施於百姓,而寵祿暴興,此智者之所忌也。兢兢自危,猶懼不終,而況沛然自足,可以成功者乎?”軼奇之,乃授純節,令安集趙、魏。
是時世祖在邯鄲,純見世祖長者,官屬齊肅,遂求自納焉。南陽宛人朱祐,字仲先,世祖之舊也。伯昇之起,以祐爲護軍。伯昇敗,祐常獨怨望,世祖毎短絶之。祐自洛陽將之河北,劉嘉問祐曰:“子將何之?”祐曰:“將之長安。”嘉素奇世祖,知祐有舊,謂祐曰:“子與劉公善,胡不北乎?嘉有勞苦吏,欲託之劉公。”祐曰:“□是,願與之俱。”乃給其車馬,使賈復、陳俊與祐俱北,及世祖於栢人。世祖復以祐爲護軍,常居中親幸。祐從容問世祖曰:“更始政亂,公有日𧢲之相,天之所命也。”世祖怒,將收之,乃不敢言。賈復,字君文,南陽冠軍人。初事武陰李生,李生奇之,謂門人曰:“賈生容貌志氣如此,而勤
於學,將相之器也。”嘗爲縣吏,迎塩河東,會盗賊起,同軰十餘人皆棄塩去,復獨送至縣,縣中稱其信。及漢兵起,復聚衆數百人於羽山,旣而將其兵屬劉嘉爲校尉。復見更始綱紀日替,令嘉遠爲之慮,乃說嘉曰:“臣聞圖堯、舜之事而不能至者,湯、武是也;圖湯、武之事而不能至者,桓、文是也;圖桓、文之事而不能至者,六國是也;圖六國之事而不能至者,亡六國是也。今漢氏中興,大王以親戚爲輔,天下未定而安所保,所保得無不可保乎?”嘉曰:“公言大,非吾任也。大司馬劉公在河北,可往投之。”去見上,上復奇之。又鄧禹亦稱有將帥才,於是署復爲都督,觧左驂以賜之。陳俊,字
子昭,南陽西鄂人也。少學長安,歸爲郡吏。漢兵起,爲劉嘉長史。旣遇世祖,調補曲陽長,謂世祖曰:“欲與君爲左右,小縣長何足以留之?”俊即觧印綬去。世祖以俊爲彊弩將軍,將中堅士。俊敎習進退,皆應旗皷,臨敵奮擊,所向皆破。世祖曰:“諸將皆如此,復何憂哉!”王昌,字郞,邯鄲人。初,河間赤眉大衆將至,百姓騷動,郞朙星曆,以爲河北有天子氣,素與趙繆王子林善,豪俠於趙,欲因此起兵。初,王莽時或稱成帝子子輿,爲莽殺之,郞於是詐稱子輿以誑動林等。林等亦欲以爲亂,乃與趙國大豪李育、張參先宣言赤眉將至,立劉子輿以動衆心。遂率車騎數百,晨入邯鄲,止王宮。
十二月壬辰,郞自立爲天子,外遣將帥徇幽、冀,曰:“朕,孝成皇帝子子輿者也,遭趙氏之禍,王莽篡弑,賴知命者將護朕躬,解形河濵,削迹趙、魏。王莽𥨸位,獲罪于天,天命祐漢,故使東郡太守翟義、嚴鄕侯劉信擁兵征討,出入胡漢,普天率𡈽,知朕𨼆在人間。今也南嶽諸劉,爲朕先驅,朕觀天文,乃興干斯,而聖公未知,故且持帝號。今已詔聖公及翟太守,驟與功臣□行在所。荆州刺史、太守皆聖公、翟義所置,強者負力,弱者疑惑,頓兵傷士,元元䘮氣,朕甚悼焉,故遣使者頒下詔書。”是時百姓思漢,言翟義不死,故郞稱之,從民望也。於是自趙國已東至干遼左,皆從風而靡矣。茂
陵人耿弇,字伯昭,父况,王莽時爲朔調連率。更始立,諸將畧地者前後非一,弇乃辭况至京師,因獻貢以自固,弇時年二十一矣。至宋子,㑹王郞反,從縣吏孫倉、衛苞勸弇降邯鄲。弇按劒叱之曰:“所以渉難至長安者,欲以輔劉氏也。今我至京師,陳上谷、漁陽兵馬之用,還出太原、代郡,反覆數十日,歸發突騎,以奔烏合之衆,如摧枯折腐耳,觀公等族滅不久。”孫倉、衛苞不從,皆亡去。弇聞世祖在盧奴,乃北謁之。世祖置弇門下吏,弇因護軍朱祐求歸發兵,世祖壯之。弇亦書與况,盛陳世祖度畧,宜速來相見。况乃馳至昌平,遣小子舒獻馬焉。
後漢紀
| 传统分类: 史部 | 编年类 现代分类: 历史 作者: 东晋 袁宏 撰 朝代: 东晋 版本: 四部叢刊景明嘉靖刻本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