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以頑蔽，覆露重隂。仰追先考執友之心，俯感知巳識達之深。承諱忉怛，涕淚霑襟。豈忘載奔，憂病是沈。在疾不省，於亡不臨。舉聲增慟，哀有餘音。嗚呼哀哉！夏侯常侍誄并序晉潘岳夏侯湛，字孝若，樵國樵人也。少知名。弱冠辟太尉府掾，賢良方正，徴爲太子舎人、尚書郞、野王令，中書郎、南陽相。家艱乞還。頃之，選
爲太子僕，未就命，而世狙崩，天子以爲散𮪍常侍，從班列也。春秋四十有九。元康元年夏五月壬𫝕，寢疾卒于延喜里第。嗚呼哀哉！乃作誄曰：禹錫玄珪，實曰文命。克明克聖，光啓夏政。其在于漢，邁德惟嬰。思弘儒業，小大雙名。顯祖名威曜德，牧兗及荆。父守淮岱，治亦有聲。英英夫子，灼灼其儁。飛辯摛藻，華繁玉振。如彼隨和，發彩流潤。如彼錦繢，列素㸃絢。人見其表，莫測其裏。徒謂吾生，文勝則史，心照神
交，唯我與子。且歷少長，逮觀終始。子之承親，孝齊閔參；子之友悌，和如琴琴。事君直道，與朋信心。雖實唱高，猶賞爾音。弱冠厲翼，羽儀初升。公弓旣招，皇輿乃徵。内賛兩宫，外宰黎蒸。忠節允著，清風載興。泱彼樂都，寵子惟王。設官建輔，妙簡邦良，用取喉舌。相爾南陽，惠訓不倦。視人如傷，乃眷北顧，辭祿延喜。余亦偃息，無事明時。疇昔之游，二紀于兹。班白攜手，何歡如之。居吾語汝，衆實勝寡。人惡儁異，俗疵文雅。執戟疲揚，長沙投賈誼，無謂爾高，恥居物下。子乃洗然，變色易容。慨然歎曰：
道固不同，爲仁由已。匪我求蒙，誰毀誰譽？何去何從。莫涅匪緇，莫磨匪磷。子獨正色，居屈志申。雖不爾以，猶致其身。獻替盡規，媚兹一人。讜言忠謀，世祖是嘉，將僕儲皇。奉轡承華。先朝。末命，聖烈顯加。入侍帝闥，出光厥家。我聞積善，神降之吉。冝享遐紀，長保天秩。如何斯人，而有斯疾。曾未知命，中年隕卒。嗚呼哀哉！惟爾之存，匪爵而貴。甘食美服，重珍兼味。臨終遺誓，永錫爾類。斂以時襲，殯不簡器。誰能抜俗，生盡其養，孰是養生，而薄其葬。淵哉若人，縱心條暢。傑操明達，困而彌亮。柩輅旣祖，容
體長歸。存亡永訣，逝者不追。望子舊車，覽爾遺衣。愊抑失聲，迸涕交揮。非子爲慟，而慟爲誰。嗚呼哀哉！日往月來，暑退寒襲。零露霑凝，勁風淒急。𢡖爾其傷，念我良執。適子素館，撫孤相泣。前思未弭，後感仍集。積悲滿懷，逝矣安及。嗚呼哀哉！馬汧督敦誄并序晉潘岳惟元康七年秋七月十五日，晉故督守關中侯扶風馬君卒。嗚呼哀哉！初，雍部之内屬，羌反未弭，而編戸之氐，又肆逆焉。雖王旅致討，終於殄滅，而蜂蠆有毒，驟失小利，俾百姓流亡，瀕於塗炭。建
威喪元於好時，州伯宵遯乎大谿。若夫偏師禆將之隕首覆車者蓋以十數。剖符專城，紆青拖紫之司，奔走失其守者，相望於境。秦、隴之僭，鞏更爲魁，旣巳襲汧而館其縣。子以眇爾之身，介乎重圍之裏，率寡弱之衆，據十雉之城，如蝟毛而起，四靣雨射城中。城中鑿穴而處，負戸而汲，木石將盡，樵蘇乏竭，芻蕘罄絶，於是乎發梁棟而用之，𦉹以鐡鎖機關，旣縱礧而又升焉，爨陳焦之麥，柿梠桷之松。用能薪芻不匱，人畜取給。青煙傍起，櫪馬長鳴，凶醜駭而疑懼，乃闕
地而攻。子命穴浚壍，壺鐇瓶甒以偵之，將穿城，響作，因焚礦。火薫，濳氏殱焉。久之，安西之救至，竟免虎口之厄，全數百萬石之積，文契書於幕府。聖朝疇咨，進以顯秩，殊以幢蓋之制。而州之有司，乃以私隸數口，穀數十斛，考訊吏兵，以檟楚之辭連之。大將軍屢抗其䟽曰：敦固守孤城，獨當羣𡨥，以少禦衆，載罹寒暑，臨危奮節，保穀全城。而雍州從事忌敦勲效，推極小疵，非所以襃奬元功。冝解敦禁劾假授。詔書遽許，而子固巳下獄，發憤而卒也。朝廷聞而
傷之，策書曰：皇帝咨：故督守關中侯馬敦，忠勇果毅，率勵有方，固守孤城，危偪獲濟，寵秩未加，不幸喪亡，朕用悼焉。今追贈牙門將軍印綬，祠以少牢，魂而有靈，嘉兹寵榮。然絜士之聞穢，其庸致思乎？若乃下吏之肆其噤害，則皆妬之徒也。嗟乎！妬之欺善，抑亦貿首之讎也。語曰：或戒其子，慎無爲善。言固可以若是，悲夫！昔乗丘之戰，縣賁父御魯莊公，馬驚，敗績，賁父曰：他日未嘗敗績，而今敗績，是無勇也。遂死之。圉人浴馬，有流矢在白肉，公曰：非其罪也。乃誄之。漢明
帝時，有司馬叔持者，白日於都市，手劔父讎，視死如歸，亦命史臣班固而爲誄之。然則忠孝義烈之流，慷慨非命而死者，綴辭之士，未之或遺也。天子既巳策而贈之，微臣託乎舊史之末，敢門其文哉？乃作誄曰：知人不易，人不易知。嗟兹馬生，位末名卑。西戎猾夏，乃奮其竒。保此汧城，救我邊危。彼邊奚危，城小粟當。子以眇身，而哉其守。兵無加衛，墉不增樂。婪婪羣狄，豺虎競遂。鞏更恣雎，濳跱官寺。齊萬𮟶闞，震驚台闞。聲執弗騰，種落煽熾。旌旗電舒，
戈矛林植。彤朱星流，飛矢雨集。惴惴士女，號天以泣。爨麥而炊，負戸以汲。絫卯之危，倒懸之急。馬生爰發，在險彌亮。精貫白日，猛烈秋霜。稜威可厲，儒夫克壯。霑恩撫循，寒士挾纊。蠢蠢犬羊，阻衆陵寡。濳隧密攻，九地之下。愜愜窮城，氣若無假。昔命懸天，今也惟馬。惟此馬生，才博智贍。偵以瓶壺，𠜺以長壍。鍤未見鋒，火以起焰。薰戸滿窟，掊穴以斂。木石匱竭，萁稈空虚。瞯然馬生，傲若有餘。𦉹梁爲礧，柿松爲芻。守不乏械，櫪有鳴駒。哀哀建威，身伏斧櫍。悠悠列將，覆軍喪器。戎釋
我徒，顯誅我帥。以生易死，疇克不二。
文體明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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