撫州曹山本寂禪師，僧問：世間什麽物最貴？山曰：𭮀猫𠒇頭最貴。曰：爲什麽𭮀猫兒頭最貴？山曰：無人着價。天童覺云：曹山物貨，不入行巿。仔細看來，一文不値。曹山遇賤則貴，我者裏遇貴則賤。且道還有相違處麽？報恩秀云：家無滯，貨不富。又云：世尊拈花，俱𦙆竪
指。且道與𭮀猫兒頭是同是别？曹山因僧問：子歸就父，爲甚麽父全不顧？山曰：理合如是。曰：父子之恩何在？山曰：始成父子之恩。曰：如何是父子之恩？山曰：刀斧斫不開。天童覺云：翡翠𬖄垂，𮈔綸未降；紫羅帳合，視聽難通。犯動毛頭，月昇夜戸；宻移一歩，鶴出銀籠。還知麽？脫身一色無遺影，不坐同風落大功。報恩秀云：退位朝君，轉身就父。曹山乃竭力提持𣫆囊，分付了也。天童於夜眀𬖄外、空王殿中，借無舌人傳宣，勑無耳人承㫖，此猶是月昇夜戸邊事。
鶴出銀籠一句作麽生道？九臯纔翥翼，千里漫追風。曹山示衆：諸方盡把格則，何不與他一轉語，教他不疑去？雲門便問：宻宻處爲甚麽不知有？山曰：只爲宻宻，所以不知有。曰：此人如何親近？山曰：莫向宻宻處親近。曰：不向宻宻處親近時如何？山曰：始解親近。門應諾諾。徑山杲云：濁油更點濕燈心。天寜𤦺云：雪山南面三千里。白巖符云：只爲宻宻，所以不知有錯；不向宻宻處
親近，始解親近錯。大小曹山，山僧爲諸人捉敗了也。且道如何是此人？秖如妙喜、楚石二老與麽道，有交渉？無交渉？不可一向忽畧放過，錯㑹古人。他時𨶒老子考鞫，莫言不道。曹山因僧問：如何是法身主？山曰：謂秦無人。曰：者個莫便是否？山曰：斬。百丈泐云：依門𠊓戸，覔主問奴。秖如曹山道個斬字，且道意在於何？喝一喝，云：將謂無人，莫言不道。白巖符云：窮峰極頂，不可不到。到得不更進一歩，也只是個坐地𭮀漢。曹山爲者僧抖擻尿腸，𤼵洩
殆盡。雖然，你若便作不守珍御㑹，郤須斬爲三叚。何故？者裏無你着腳處。曹山因僧問：靈衣不掛時如何？山曰：曹山𫝆日孝滿。曰：孝滿後如何？山曰：曹山好顛酒。報恩秀云：曹山有時醉，醉裏醒醒；有時醒，不分晝夜。葢爲他黄糧夣斷，閨閤情忘，新豐所以謂觸目荒林，論年放曠也。然則孝滿後𭺾竟如何？四時春富貴，萬物酒風流。白巖符云：𫝆時師僧抱個不哭底孩𠒇，便擬向十字街心掣風掣顛，而堂上尊慈且不曽盡杯水之
敬，即望他靈衣着體，已是見卵而求時夜况，所謂孝滿乎？又况所謂孝滿後乎？實實此事非三病二光，一一透盡更透盡，連更透盡底氣息一點也無。者要與曹山相見，山僧者裏斷斷不許。爲什麽聻？不是吾門無肯語，乗龍端是不凡人。曹山問僧：作什麽來？曰：掃地來。山曰：佛前掃？佛後掃？曰：前後一時掃。山曰：與曹山過靸鞋來。五祖戒代僧進語云：和尚是何心行？天界盛云：曹山一向只㑹作主，若是山僧則不然，待道前後一時掃郤。喚行者：者僧掃地辛苦，且與
他一盌茶喫。曹山一日聞鐘聲，乃曰：啊㖿，啊㖿。僧問：和尚作什麽？山曰：打着我心。僧無對。五祖戒代僧云：作賊人心虛。徑山琇云：賊不打自招。寳壽方云：㺯精魂漢有什麽限，好與貶向他方。清化嶾云：没量大人郤向聲色裏鼓㺯人家男女。豐山嚴云：曹山老漢要𩥾作家，殊不知郤被者僧勘破。曹山因僧問：如何是獅子？山曰：衆獸近不得。曰：如何
是獅子兒？山曰：能吞父母者。曰：既是衆獸近不得，爲什麽郤被皃吞？山曰：豈不見道：子若哮吼，祖父俱盡。曰：盡後如何？山曰：全身歸父。曰：未審祖盡時父歸何所？山曰：所亦盡。曰：前來爲什麽道全身歸父？山曰：譬如王子能成一國之事。寳壽方云：諸人要識全身歸父底意㫖麽？大用齊彰忘觸避，臨機殺活更由誰？壽昌存徵云：既是所亦盡，脚下兒孫擬從何處與祖父相見？曹山問强上座：佛真法身猶若虛空，應物現形如水
中月，作麽生說個應底道理？曰：如驢覰井。山曰：道即太煞道，只道得八成。曰：和尚作麽生？山曰：如井覻驢。博山來云：豪士之鋒，詩人之態，貫協精華，斯無餘藴。曹山提挈過人，如萬仞巖頭打觔斗下來攀仰不得，非但三玄五位，直是佛祖髑髏悉穿下過。咦！白巖符云：如驢覰井，說個應底道理，不妨許你東卜西卜。至曰：如井覰驢，你又作麽生㑹？者裏着不得一隻𦕨，要做曹山底奴子也未得在。曹山因鏡清問：清虛之理𭺾竟無身時如何？山曰：理即如此，事作麽生？曰：如理如事。山曰：瞒曹山一人即
得，怎奈諸聖𦕨何？曰：若無諸聖𦕨，怎鑒得個不與麽？山曰：官不容鍼，私通車馬。潙山喆云：曹山雖然善能切磋𤥨磨，其奈鏡清玉本無瑕。要㑹麽？不經敏手，終成廢器。東山澓云：二尊𪧐唱拍相隨，拳踼相應。且道站腳在什麽處？山僧爲你饒舌去也。曹山向煤墨裏突出𦕨睛，一時被鏡清拈虛空楔塞郤。其奈曹山如佛圖澄脇下有孔，遠近森羅，人物駢闐，一一殊形，無不照見。棲霞成云：朕兆未分，理微莫覩。機輪纔轉，事相全
彰。窮玄於鳥道之先，辨的於羊腸之外。鏡清固己卓然有識矣。官不容鍼，私通車馬，曹山非等閒語。無身有事超岐路，無事無身落始終。演教泐云：動絃别曲，𫟒落知秋。放去收來，明投暗合。正偏不失，妙叶無私。不犯當頭，轉身有路。何故？不見道：但能不觸當𫝆諱，也勝前朝斷舌才。曹山因僧問香嚴：如何是道？嚴曰：枯木裏龍吟。如何是道中人？嚴曰：髑髏裏𦕨睛。𰂬不領，往問石霜：如何是枯木裏龍吟？霜曰：猶𭘧喜在。如何是髑髏裏𦕨睛？霜曰：猶𭘧識在。又不領，乃問曹山：如何是枯木裏龍
吟？山曰：血脈不斷。如何是髑髏裏𦕨睛？山曰：亁不盡。未審還有得聞者麽？山曰：盡大地未有一人不聞。曰：未審枮木裏龍吟是何章句？山曰：不知是何章句，聞者皆䘮。遂示偈曰：枯木龍吟眞見道，髑髏無識𦕨初明。喜識盡時消息盡，當人那辨濁中清。玄沙僃别香嚴初語云：龍吟枯木。昭覺勤云：𫝹不異，心不差。圓融五位君臣，跳出無爲三毒。便可以向枯木上生華，寒巖中吹律。㸔他三個老𪧐，一人透語滲漏，一人透情滲漏，一人透見滲漏。若善參詳，便可玄𨵿獨歩。還委悉麽？莫守
寒巖異草青，坐斷白雲機不妙。徑山杲舉圓悟語𭺾云：諸人還揀得出麽？若揀不出，妙喜不惜眉毛爲諸人說破。香嚴透語滲漏，被語言縛殺；石霜透情滲漏，被情識使殺；曹山透見滲漏，被見聞覺知惑殺。分明說了，具𦕨者辨。天寜𤦺舉妙喜語𭺾云：妙喜老人全身坐在三種滲漏裏，郤不被三種滲漏所拘。雖然，要見古人直是遠在。爲什麽聻？無事教壊人家男女。天童覺云：王居門裏，臣不出門。報恩秀云：天童能以無量法門作一句說，有時一字法門海墨書而
不盡。還識天童安家樂業處麽？獨鶴有時常伴水，好雲無事不離山。曹山因僧問：抱璞投師，請師雕琢。山曰：不雕琢。曰：爲什麽不雕琢？山曰：須知曹山好手。雲居莊云：且道者僧㑹曹山語，不㑹曹山語？山僧道：直饒㑹得，也是無端。白巖符云：大小曹山爲一個販骨董漢，乃費郤許多斧𨯳，未爲好手。𫝆日有問覺王抱璞投師，請師雕琢，便驀頭與伊一棒，直饒是荆山良璧教他百雜碎，爲什麽要使伊脫郤鶻𦤀布衫、拈郤灸脂㡌
子？曹山因僧問：皓月當空時如何？山曰：猶是階下漢。曰：請師接上階。山曰：月落後相見。天童悟上堂，舉𭺾，乃云：且道既是月落後，又如何相見？時，萬峰藏便出法堂，悟便下座。薦福如云：曹山老漢審症開方，天童、萬峰依方合藥，固皆不媿爲杏林中國手，然細撿將來，俱未免𭘧些子醫生氣態。曹山因辭洞山，山問：子向甚麽處去？曰：不𠮓異處去。山曰：不𠮓異處豈有去𫆀？曰：去亦不𠮓異。
報恩倫云：還知不𠮓易處麽？你擬心動𫝹，早是𠮓易了也。秪如曹山道：去亦不𠮓易。又作麽生？要委悉麽？轉盡無功伊墮位，孤標不與汝同盤。■■弘云：者片田地被曹山占郤了也。雖然如是，券書還在洞山手裏。洪州雲居道膺禪師。，因劉禹端公上山謝雨，問：雨從何來？居曰：從端公問處來。公遂禮三拜，歡喜而退。行數歩，居乃召端公，公回首，居曰：問從何來？公無語，歸家三日而薨。徑山杲云：端公無語，歸家三日而死，正爬着弘覺
癢處，只是不知轉身一路。當時待道問從何來，𬽪依前禮三拜，歡喜而退，且教弘覺疑三十年。天童忞云：雲居問殺端公，眉毛落郤大半；端公遭問脫去，說話終不借人舌頭。即𫝆有問天童：雨從何來？但向道：合取口。然則作麽生得他雨下？但辦肯心，决不相賺。雲居令侍者送褲與一住菴道者，道者曰：自有孃生褲。竟不受。居郤令侍者去問：孃未生時着個什麽？道者無語。後遷化，燒得舍利，持似居，居曰：直饒燒得八斛四斗，不如當初下取一轉語好。
菩提宻代道者云：謝和尚再三。慧雲盛云：且道當時下得什麽語，始免罪戾？我若作菴主，待道：孃未生時着個什麽？向道：多謝和尚重惠。天目律云：雲居老漢令行忒煞。道者無語，識法者懼。侍僧從㫄曰：當時若問和尚：孃未生時穿個什麽？未審又作麽生？乃向道：是誰作造？雖然，𫝆時師僧家非不能下千語萬語，要求其舍利半粒，又安得哉？白巖符云：雲居老漢錯過道者，道者當時無語，不
妨作家，只是可惜無人證明。雲居因成尚書問：如來有宻語，迦𫟒不覆藏。此理如何？居召尚書，書應諾。居曰：㑹麽？曰：不㑹。居曰：若不會，如來有宻語；若㑹，迦𫟒不覆藏。清涼欽徴云：且道喚底是宻語？應底是宻語？若也應喚，總是去即不宻也。且作麽生是宻語？東林總云：怪哉！弘覺二十年𦏰羊掛⾓，絶跡忘踪，及被尚書一問，直得𭘧水拖泥，未免遭人笑怪。法燈恁麽，也是日午點燈，夜半潑墨。東禪𫟜云：逢人且說三分話，未可全抛一片心。
白巖符云：經未明，疏通之；疏未明，鈔通之。弘覺老漢疏亦疏矣，鈔亦鈔矣。且道尚書還㑹麽？直饒㑹得，也未是自己家珍。雲居叅洞山，山問：汝名什麽？居曰：道膺。山曰：何不向上道？居曰：向上則不名道膺。山深肯之。天目律云：二大老向𡬶常相見處，一問一答，竭力要𤼵明尊貴一路，殊不知只好替他作通事人即得。若是向上事，此去京師尚隔半月程在。白巖符云：𬖄垂香閣，不露堯眉。妙得其㫖，還他雲居老漢，所以成洞家父子。然只𤼵揮得僚屬邊事，
若是尊貴一路，敢曰欠在。侍者便問：如何是尊貴一路？山僧出舌示之曰：要舌頭便割取去。雲居因僧問：如何是諸佛師？居喝曰：者田厙奴。僧禮拜，居曰：你作麽生㑹？僧曰：者老和尚。居曰：元來不㑹。僧作舞出去，居曰：沿臺槃乞兒。昭覺𠢄云：識機宜，别休咎，有囘互轉𨵿底𦕨，千百人中難得一個半個，爲什麽郤成沿臺槃乞皃去？也是憐皃不覺𨢄。何山珣云：翻手爲雲，覆手爲雨，主賔互換，當機作舞。堪笑沿臺槃乞兒，也是面南看北斗。
百丈泐云：田厙奴有什麽了期？何不待他禮拜時，一踏踏倒，豈不剿絶？雖然，也不得草草。雲居因洞山問：甚處來？居曰：踏山來。山曰：阿那個山可住？居曰：阿那個山不可住？山曰：與麽則國内總被闍𥠖占郤也。居曰：不然。山曰：子莫得個入路麽？居曰：無路。山曰：怎得與老僧相見？居曰：若有路，即與和尚隔生也。山曰：此子已後千人萬人把不住。𣫆山修云：作家相見，如珠走盤，盤走珠，縱横無礙，豈與𫾣氷索火、緣木求魚者可同日而語？𫝆日有人踏山來，我且問你：有路來？無路來？謂有路來，不
合雲居；謂無路來，不合洞山；有路無路，𣫆山道個俱隔。且作麽生合得古人意去？試道看。雲居上堂：如人將三貫錢買個𤢪狗，秖觧𡬶得有蹤跡底。若遇羚羊掛𤰄，莫道蹤跡，氣息也無。僧便問：羚羊掛𤰄時如何？居曰：六六三十六。曰：掛𤰄後如何？居曰：六六三十六。僧禮拜，居曰：㑹麽？曰：不㑹。居曰：不見道無蹤跡？趙州諗聞僧舉此語，乃云：雲居師兄猶在。僧便問：羚羊掛𤰄時如何？州曰：九九八十一。曰：掛⾓後如何？州曰：九九八十一。曰：得恁麽難㑹？州曰：有什麽
難㑹？曰：請和尚指示。州曰：新羅，新羅。洞山瑩云：一人高高山頂立，要下下不得；一人深深海底行，要出出不得。好各與三十拄杖。何故？一對無孔鐵錘。雲居因僧問：山河大地從何而有？居曰：從妄想有。曰：與某甲想出一錠金得麽？居便休去，僧不肯。雲門偃云：已是葛𬞳，不能折合。待伊道：想出一錠金得麽？以拄杖便打。笑巖寳云：雲門雖能折合，尤未徑庭。我若作雲居，待伊問：山河大地從何而有？劈口打云：妄想作麽？
何故？雖善截其流而折其蔓，未若㧞乎本而塞乎源也。白巖符云：雲居與麽答話，古𫝆多少人誰不在他語脈裏失郤一隻𦕨？殊不知他帝青摩尼寳覿面拈來，初無吝惜，怎奈者僧有𦕨如盲，當面不識，雲居也只得抱羞而返。雖然，若是白巖，待道：與某甲想出一錠金得麽？便好呵呵大笑，歸方丈。撫州疎山匡仁禪師。。示衆：老僧咸通年前會得法身邊事，咸通年後會得法身向上事。雲門出問：如何是法身邊事？山曰：枯樁。曰：如何是法身向上事？
山曰：非枯樁。曰：還許學人說道理也無？山曰：許。曰：枯樁豈不是明法身邊事？山曰：是。曰：非枯樁豈不是明法身向上事？山曰：是。曰：未審法身還該一切也無？山曰：法身周徧，豈得不該？門指淨瓶曰：秖如淨瓶還該法身麽？山曰：闍𥠖莫向淨瓶邊覔。門便禮拜。徑山杲徵云：且道雲門禮拜，是好心不是好心？白巖符云：不是疎山老漢，淨瓶子幾乎粉碎。疎山因冬至，僧問：如何是冬來意？山曰：京師出大黄。古南門云：有問山僧：如何是冬來意？向道：興化蓮殻好種火。且道與古人相去多少？諸人若作世諦
流布，佛法未夣見在。更作佛法商量，千里萬里𭺾竟如何？須知遠烟浪，别有好商量。疎山訪香嚴，値嚴上堂，時有僧問：不慕諸聖，不重己靈時如何？嚴曰：萬機休罷，千聖不擕。山在衆作嘔聲曰：是何言歟？嚴便下座，召山曰：適對此僧語，必有不是，致招師叔賜責，未審過在什麽處？山曰：萬機休罷，猶有物在。千聖不擕，亦從人得。如何無過？嚴曰：郤請師叔道。山曰：若教某甲道，須還師資禮始得。嚴乃禮拜，躡前問山曰：何不道肯諾不得全？嚴曰：肯又肯個什麽？諾又諾於阿誰？山曰：肯即肯他千聖，諾即諾於
己靈。嚴曰：師叔恁麽道，向去倒屙三十年在。山住後，果如前記。鏡淸怤因疎山問：肯諾不得全，汝作麽生會？清曰：全歸肯諾。山曰：不得全又作麽生？清曰：個中無肯路。山曰：始愜病僧意。資福廣云：香嚴一擡一搦，甚生光彩。好則好，惜乎不用衲僧拄杖。當時若用衲僧拄杖，也不待三十年。雖然，我更要問諸人：秖如香嚴道：師叔恁麽道，向去倒屙在。踈山果如其記，還是佛法靈𩥾，爲𢕒别有道理？良久，乃拍手呵呵笑云：子期死後無知
已，怎教伯牙不斷絃？白巖符云：香嚴道：萬機休罷，千聖不擕，箋釋不易。山作嘔聲曰：是何言歟？義之所在，憤不顧身。嚴下座曰：適對僧語，未審過在什麽處？大似腳跟欠穩。當山曰：萬機休罷，猶有物在；千聖不擕，亦從人得。如何無過？好個鹽鐵判官。嚴曰：郤請師叔道，倒轉鎗頭來也。山曰：若教我道，須還師資禮始得，也欠看風使帆。嚴乃禮拜，躡前問：干戈相待。山曰：何不道肯諾不得全？只恐不是玉，是玉也太竒。嚴曰：肯又肯個什麽？諾又諾於阿誰？者一拶也難當抵。山
曰：肯即肯他千聖，諾則諾於己靈，說得道理好。嚴曰：師叔恁麽道，向去倒屙三十年，何異靈山記莂？山住後，果如前記，疑殺天下人。𢕒云：山僧爲諸人花判了也，還有知他肯諾不得全底意㫖麽？切忌向鏡清舌頭着倒。踈山因知事僧爲造壽塔，造𭺾白山，山曰：將多少錢與匠人？僧曰：一切在和尚。山曰：爲將三錢與匠人？爲將兩錢與匠人？爲將一錢與匠人？若道得，與吾親造壽塔來。僧無語。後僧舉似大嶺閑，嶺曰：還有人道得麽？僧曰：未有人道得。嶺曰：汝歸與踈山道：若將三錢
與匠人，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；若將兩錢與匠人，和尚與匠人𠔏出一隻手；若將一錢與匠人，累他匠人眉鬚墮落。僧囘，如教而說。山具威儀，望大嶺作禮，歎曰：將謂無人，大嶺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間。雖然如是，也是𦠼月蓮花。大嶺聞此語，亦曰：我與麽道，早是⿔毛長三尺。浮山遠云：踈山以錐錐地，大嶺用刀剜空。雖然，二古德錯下錐刀，𫝆時人亦難搆副。何故？後語中有捎有殺。雖然如是，河裏失錢河裏摝。雪竇宗云：說甚麽⿔毛長三尺？𦠼月蓮花，盡是和
衣草裏輥。直饒向者裏分三列四，說得倜儻分明，祖師正𦕨未夣見在。我當時若見踈山恁麽道，只向道一文也無，待他更說道理，便與掀倒禪牀，拆郤壽塔，教者老漢終身無依𠋣處。爲甚如此？知恩方解報恩。報恩倫云：當時大嶺見義勇爲，當仁不讓，便與從頭酬價，𫝆日林泉更資一路。若將三文錢與匠人，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。何故？勞而無益，爲伊多酒慢功。若將兩文錢與匠人，和尚與匠人𠔏出一隻手，兩不相𧇾，並無懸欠。若將一文錢與匠人，累他
匠人眉鬚墮落，皆知疎山一毛不拔。還知林泉恁麽判斷處麽？醉漢口，没量斗，閒割炒，胡厮毆。半窓凉月酒醒時，燈火清熒何所有？鼓山賢云：疎山恁麽垂語，䧟阱不少。幸得大嶺放光，一一照破。雖然，要與疎山相見，亦太遠在。五祖岡云：也是曹瞒疑塜七十二。資福廣云：疎山賣了布單，學得些子筭法，便來者裏瞒人，賴遇監院不㑹。監院若㑹，𬋩取疎山死無塟身之地。西渡金云：疎山、羅山二大老，性命總落在知事手
裏。疎山常握木蛇，有僧問：和尚手中是什麽？山提起曰：曹家女。天目禮云：手中木蛇是曹家女，美態異常，惡心難禦。驀𢫈拄杖云：如𫝆𠮓現在南山，倒用横拈誰敢覰？擲下杖云：照顧性命。白巖符云：疎山年老，忒殺𢢺懂。分明手中木蛇，郤喚作曹家女。可惜者僧乏屠龍手叚，放過疎山。當時若是個漢，待提起曰曹家女，便與禮拜而去受教，他性命落在我手裏。
隨州靑林師䖍禪師。。凡有新到，先令搬柴三轉，然後叅堂。有一僧不遵，乃問曰：三轉内即不問，三轉外如何？林曰：鐵輪天子寰中㫖。僧無對，林便打趂出。大潙秀云：夫欲君臣道合，應須水乳和同。者僧既抗節朝堂，自應䘮身失命。當時見道鐵輪天子寰中㫖，將坐具便摵，待伊擬議，拂袖出去，豈不尤爲峻利？靑林初叅洞山，山問：近離甚處？林曰：武陵。山曰：武陵法道何似此間？林曰：胡地冬抽笋。山曰：别甑炊香，供
養此人。林拂袖便出。山曰：此子向後走殺天下人去在。鼓山永云：恁麽抵對，滴水難消，因甚别甑炊香飯？莫有知他洞山利害者麽？天界盛云：靑林頭正尾正，固是聖朝俊彦，廊廟英標，怎奈新豐老人未肯放過。且道那裏是他未肯放過處？試定當㸔。靑林因僧問：學人竟往時如何？林曰：死蛇當大路，勸子莫當頭。曰：當頭時如何？林曰：䘮子命根。曰：不當頭時如何？林曰：亦無你𢌞避處。曰：正當恁麽時如何？林
曰：失郤也。曰：未審向什麽處去？林曰：草深無覔處。曰：和尚也須隄防始得。林撫掌曰：一等是個毒氣。博山來云：靑林棒喝不施，鍼錐在舌根上，何曽放過？者僧爛泥中有刺，縱得便宜，不知早入行舖了也。當時若問博山，但咄云：没去處。看他道個什麽？雖然，在𫝆之日，討個師僧也難得。鼓山賢云：既不許當頭，亦不許𢌞避，暫生擬議，便隔千山。教學人𭺾竟如何行履？虛舟無意浮秋水，㯭柂渾忘渡月明。白巖符云：一往看來，者僧大似把髻投衙，殊不知
善戰者不居勝。當時若不是靑林老將，幾被打破蔡州。無量永云：者僧無端平地弄險，大似無事生事。靑林死蛇活弄，未免毒氣難當。當時若是無量，待問學人竟往時如何，便連棒打出。何也？不見道：橫按鏌𫆀全正令，太平寰宇斬癡頑。
宗門拈古彙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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