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看了，都稱竒妙。寳釵先說道：前八首都是史鑒上有㨿的，後二首𨚫無考，我們也不大懂得，不如另做兩首爲是。黛玉忙攔道：這寳姐姐也忒膠柱鼓瑟，矯揉造作了。兩首雖於史鑑上無考，偺們雖不曾看這些外傳，不知底裡，难道偺們連兩本戯也没見過不成？那三歲的孩子也知
道，何况偺們。探春便道：這話正是了。李紈又道：况且他原走到這個地方的。這兩件事雖無考，古徃今來，以訛傳訛，好事者竟故意的弄出這古跡來以愚人。比如那年上京的時節，便是𨵿夫子的坟倒見了三四𠙚。𨵿夫子一身事業皆是有㨿的，如何又有許多的坟？自然是後來人敬愛他生前爲人，只怕從這敬愛上穿鑿出來，也是有的。及至看廣輿記上，不止𨵿夫子的坟多有，古來有名望的人，那坟就不少，無考的古跡更多。如今這兩首詩雖無考，凡說書唱戯，甚至於求的籖土都有，老少男女，俗語口頭，人人皆知皆說的。况且又並不是看了西厢記、牡丹亭的詞曲，
怕看了邪書了。這也無妨，只管留著。寳釵𦗟說方罷了。大家猜了一回，皆不是的。冬日天短，覺得又是吃晚飯時候，一齊徃前頭來吃晚飯。因有人回王夫人說：襲人的哥哥花自芳在外頭回進來說，他母親病重了，想他女孩兒，他來求恩典，接襲人家去走走。王夫人聼了，便說：人家母女一場，豈有不許他去的。一面就呌了鳳姐來告訴了，命他酌量辦理。鳳姐兒答應了，回至屋中，便命周瑞家的去告訴襲人原故。吩咐周瑞家的：再將跟著出門的媳婦傳一個，你們兩個人再帶兩個小丫頭子，跟了襲人去，分頭𣲖四個有年紀跟車的，要一輛大車，你們帶著坐，一輛小車，
給丫頭們坐。周瑞家的答應了，𦆵要去，鳳姐又道：那襲人是個省事的，你告訴說我的話，呌他穿幾件顔色好衣裳，大大的包一包袱，衣裳拿着，包袱也要好好的，手爐也拿好的。臨走時，呌他先到這𥚃來我瞧。周瑞家的答應去了。半日，果見襲人穿戴了，兩個丫頭和周瑞家的拿著手爐與衣包。鳳姐看襲人頭上戴著幾枝金釵珠釧，倒也華麗。又看身上穿著桃紅百花刻絲銀鼠袄，䓤綠盤金彩繡綿裙，外面穿著靑縀灰䑕褂。鳳姐笑道：這三件衣裳都是老太太的，賞了你倒是好的。伹這褂子太素了些，如今穿著也冷，你該穿一件大毛的。襲人笑道：太太就給了這灰䑕
的。還有一件銀䑕的，說赶年下再給大毛的呢。鳳姐笑道：我倒有一件大毛的，我嫌風毛兒出不好了，正要攺去。也罷，先給你穿去罷，等年下太太給你做的時節，我再攺罷，只當你還我的一樣。衆人都笑道：奶奶慣會說這話，成年家大手大脚的，替太太不知背地裡賠墊了多少東西，眞眞賠的是說不出来的，那裡又和太太算去？偏這會子又說這小氣話取笑兒來了。鳳姐兒笑道：太太那裡想的到這些？究竟這又不是正經事，再不照管，也是大家的體面。說不得我自巳吃些𧇊，把衆人打扮體統了，寧可我得個好名兒也罷了。一個一個燒糊了的𩜇子似的，人先笑話
我，說我當家倒把人弄出個花子來了。衆人聼了，都嘆說：誰似奶奶這様聖明！在上體貼太太，在下又疼顧下人。一面說，一面只見鳳姐命平兒將昨日那件石靑刻絲八團天馬皮褂子拿出來，與了襲人。又看包袱，只得一個弹墨花綾水紅綢裡的夾包袱，𥚃面只見包著兩件半舊綿襖與皮褂子。鳳姐又命平兒把一個玉色紬𥚃的哆羅呢包袱拿出來，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。平兒走去拿了出來，一件是件舊大紅猩猩毡的，一件是半舊大紅羽縀的。襲人道：一件就當不起了。平兒笑道：你拿這猩猩毡的，把這件順手帶出來，呌人給邢大姑娘送去。昨兒那麽大雪，人人
都穿著不是猩猩毡，就是羽縀的，十來件大紅衣裳，映著大雪，好不齊整。只有他穿着那幾件舊衣裳，越發顯的拱肩縮昔，好不可怜兒的。如今把這件給他罷。鳳姐笑道：我的東西，他私自就要給人，我一個還花不彀，再添上你提著更好了。衆人笑道：這都是奶奶素日孝敬太太，疼愛下人。若是奶奶素日是小氣的，只以東西爲事的，不顧下人的，姑如那𥚃敢這様？鳳姐笑道：所以知道我的心的，也就是他還知三分罷了。說着，又嘱咐襲人道：你媽要好了就罷，要不中用了，只管住下，打發人來囘我，我再另打發人給你送鋪蓋去，可别使他們的鋪蓋和梳頭的傢伙。又吩咐
周瑞家的道：你們自然是知道這裡的規矩的，也不用我吩咐了。周耑家的答應：都知道。我們這去到那裡，總呌他們的人迴避。若住下，必是另要一兩間内房的。說著，跟了襲人出去，又吩咐小厮預偹燈籠，遂坐車往花自芳家來，不在話下。這裡鳳姐又將怡紅院的嬷嬷唤了兩個來，吩咐道：襲人只怕不來家了。你們素日知道那個大丫頭知好歹，𣲖出來在寳玉屋𥚃上夜，你們也好生照管着，别由着寳玉胡閙。兩個嬷嬷答應著去了。一時來回說：𣲖了晴雯和麝月在屋裡，我們四個人原是輪流著帶管上夜的。鳳姐聼了㸃頭，又說道：晚上催他早睡，早晨催他早起走。
嬷嬷們答應了，自回園去。一時果有周瑞家的帶了信囬鳳姐，說：襲人之母業巳停床，不能回來。鳳姐回明了王夫人，一面着人徃大觀園去取他的鋪蓋粧奩。寳玉看着晴雯、麝月二人打㸃妥當，送去之後，晴雯、麝月皆卸罷殘粧，脱换過裙袄，睛雯只在熏籠上圍生。麝月笑道：你今兒别粧小姐了，我勸你也動一動兒。晴雯道：等你們都去净了，我再動不遲。有你們一日，我且受用一日。麝月笑道：好姐姐，我鋪床，你把那穿衣鏡的套子放下來，上頭的划子划上，你的身量比我高些。說着，便去與寳玉鋪床。晴雯嗐了一聲，笑道：人家𦆵坐煖和了，你就來閙。此時寳玉正坐着
納悶，想襲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，忽聼見睛雯如此說，便自巳起身出去，放下鏡套，划上消息，進來笑道：你們煖和罷，我都弄完了。晴雯笑道：終久暖和不成？我又想起來，湯婆子還没拿來呢。麝月道：這難爲你想着。他素日又不要湯壺，偺們那熏籠上又煖和，比不得那屋裡炕冷，今兒可以不用。寳玉笑道：你們兩個都在那上頭睡了，我這外邉没個人，我怪怕的，一夜也睡不着。晴雯道：我是在這裡睡的，麝月，你呌他往外邉睡去。說話之間，天巳一更，麝月早巳放下簾幔，移燈炷香，伏侍寳玉卧下，二人方睡。晴雯自在熏籠上，麝月便在煖閣外邉。至三更巳後，寳玉睡夢之
中，便呌：襲人，呌了兩聲，無人答應，自巳醒了，方想起襲人不在家，自巳也好笑起來。睛雯巳醒，因唤麝月道：連我都醒了，他守在旁邉還不知道，真是挺死尸呢！麝月翻身打個哈哈，笑道：他呌襲人，與我什麽相干？因問：做什麽？寳玉說：要吃茶。麝月忙起來，單穿着紅紬小綿袄兒。寳玉道：披了我的皮袄再去。仔細。冷着。麝月聼說，囬手便把寳玉披着起来的一件貂頦滿襟煖袄披上，下去向盆内洗洗手。先倒了一鍾温水，拿了大𠻳盂，寳玉𠻳了口，然後𦆵向茶桶上取了茶碗，先用温水過了，向煖壺中倒了半碗茶𨔛與寳玉吃了，自已也𠻳了一𠻳，吃了半碗。晴雯笑道：好妹
妹，也賞我一口兒呢。麝月笑道：越發上臉兒了。睛雯道：好妹妹，明兒晚上你别動，我伏侍你一夜如何？麝月聼說，只得也伏侍他，𠻳了口，倒了半碗茶與他吃了。麝月笑道：你們兩個别睡，說著話兒，我出去走走囬來。晴雯笑道：外頭有個鬼等着呢。寶玉道：外頭自然有大月亮的，我們說着話，你只管去。一面說，一面便𠻳了兩聲。麝月便開了後房門，揭起氊簾一看，果然好月色。晴雯等他出去，便欲唬他頑耍，仗着素日比别人氣壯，不畏寒冾，也不披衣，只穿着小袄，便躡手躡脚的下了熏籠，隨後出來。寶玉勸道：罷呀！凍着不是頑的。晴雯只擺手，隨後出了房門，只見月光如
水，忽然一陣微風，只覺侵肌透骨，不禁毛骨𢙀然。心下自思道：怪道人說𤍠身子不可被風吹，這一冷果然利害。一面正要唬他，只聼寶玉在内高聲說道：睛雯出來了！晴雯忙回身進来，笑道：那裡就唬死了他了？偏你慣會這麽蠍蠍螫螫老婆樣兒！寶玉笑道：倒不爲唬壞了他。頭一件，你凍着也不好；二則他不防，不免一喊，倘或驚醒了别人，不說偺們是頑意兒，倒反說襲人𦆵去了一夜，你們就見神見鬼的。你來把我這邉的被掖一掖罷。睛雯聼說，就上來掖了一掖，伸手進去就渥一渥。寶玉笑道：好冷手！我說看凍着。一面又見晴雯兩腮如胭脂一般，用手摸了一摸，也
覺氷冷。寳玉道：快進被來渥渥罷！一語未了，只聼咯噔的一聲門响，麝月慌慌張張的笑着進來，說着笑道：唬我一跳，好的！黑影子裡山子石後頭，只見一個人蹲着，我𦆵要呌喊，原來是那個大錦鷄，見了人，一飛飛到亮處來，我𦆵見了。若冒冒失失一嚷，倒閙起人來。一面說，一面洗手，又笑道：說晴雯出去了，我怎麽没見？一定是要唬我去了。寳玉笑道：這不是他在這裡渥着呢！我若不嚷得快，可是倒唬一跳。晴雯笑道：也不用我唬去，這小蹄子巳經自驚自怪的了。一面說，一面仍回自巳被中去。麝月道：你就這麽跑解馬的打扮兒，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？寶玉笑道：可
不就是這麽出去了？麝月道：你死不撿好日子，你出去白站一站兒，把皮不凍破了你的。說着，又將火盆上的銅罩揭起，拿灰鍬重將熟炭埋了一埋，拈了兩塊速香放上，仍舊罩了。至屏後重剔亮了燈，方𦆵睡下。晴雯因方𦆵一冷，如今又一煖，不覺打了兩個噴嚏。寳玉嘆道：如何？到底傷了風了！麝月笑道：他早起就嚷不受用，一日也没吃碗正經飯。他這會子不說保養着些，還要捉弄人，明兒病了，呌他自作自受的。寳玉問道：頭上可𤍠？晴雯𠻳了兩聲，說道：不相干，那裡這麽姣嫩起來了？說着，只𦗟外間房內槅上的自鳴鍾噹噹的兩聲，外間值宿的老嬷嬷𠻳了兩聲的，
說道：姑娘們睡罷，明兒再說笑罷。寳玉方悄悄的笑道：偺們别說話了，看又惹他們說話。說着，方大家睡了。至次日起來，睛雯果覺有些鼻塞聲重，懶怠動弹。寶玉道：快不要聲張，太太知道了，又呌你搬了家去養着。息裡縱好，到底冷些，不如在這𥚃。你就在裡間屋裡躺着，我呌人請了大夫，悄悄的從後門進来瞧瞧就是了。晴雯道：雖如此說，你到底要告訴大奶奶一聲兒，不然，一時大夫來了，人問起來怎麽說呢？寳玉聽了有理，便唤一個老嬷嬷来，吩咐道：你回大奶奶去，就說晴雯白冷着了些，不是什麽大病。襲人又不在家，他若家去養病，這裡更没有人了。傳一個大
夫悄悄的從後門進來瞧瞧，别回太太了。老嬷嬷去了半日，來回說：大奶奶知道了，說兩劑藥好了便罷，若不好時，還是出去的爲是。如今時氣不好，沾𣑱了，别人事小，姑娘們的身子要𦂳。晴雯睡在煖閣裡，只管咳𠻳，聽了這話，氣的驤道：我那裡就害瘟病了，生怕招了人。我離了這裡，看你們這一軰子都别頭疼腦𤍠的。說着，便眞要起來。寶玉忙按他笑道：别生氣，這原是他的責任，生恐太太知道了說他，不過白說一句。你素昔又愛生氣，如今肝火自然又盛了。正說時，人回：大夫來了。寶玉便走過来，避在書架後面。只見兩三個後門口的老婆子，帶了一個太醫進来。這
裡的丫頭都廻避了，有三四個老嬷嬷，放下煖閣上的人紅綉幔，晴雯從幔中單伸出手出去。那太醫見這𨾏手上有兩根指甲，足有二三寸長，尚有金鳳仙花𣑱的通紅的痕跡，便回過頭來。有一個老嬷嬷忙拿了一塊手帕掩了。那太醫方胗了一回脉，起身到外間向嬷嬷們說道：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滯，近日時氣不好，竟筭是個小傷寒。幸𧇊是小姐素日飮食有限，風寒也不大，不過是氣血原弱，偶然沾𣑱了些，吃兩劑薬踈散踈散就好了。說着，便又隨婆子們出去。彼時李紈巳遣人知㑹過後門上的人及各處丫鬟𢌞避。太醫只見了園中景致，並不曾見一個女子。一
時出了園門，就在守園門的小厮們的班房内坐了，開了藥方。老嬷嬷道：老爺且别去，我們小爺羅嗦，恐怕還有話問。那太醫忙道：方𦆵不是小姐，是位爺不成？那屋子竟是繍房，又是放下幔子來瞧的，如何是位爺呢？老嬷嬷笑道：我的老爺！怪道小子𦆵說今兒請了一位新太醫來了，真不知我們家的事。那屋子是我們小哥兒的，那人是屋裡的丫頭，倒是個大姐。那裡的小姐的綉房。小姐病了，你那麽容易就進去了？說着，拿了藥方進去了。寶玉看時，上面有紫蘇、桔梗、防風、荆芥等藥，後面又有枳實、麻黄。寶玉道：該死，該死！他拿着女孩兒們，也像我們一様的治，如何使
得？見他有什麽内滯，這枳實、麻黃如何禁得？誰請了來的？快打發他去罷！再請一個熟的來罷。老嬷嬷道：用薬好不好，我們不知道。如今再呌小厮去請王太醫去倒容易，只是這個大夫又不是告訴總管房請的，這馬錢是要給他的。寶玉道：給他多少？婆子道：少不好看，也得一兩銀子，𦆵是我們這様門戸的禮。宝玉道：王太醫來了，給他多少？婆子笑道：王太醫和張太醫每常來了，也並没個給錢的，不過每年四節一打躉兒送禮，那是一定的年例。這個人新來了一次，須得給他一兩銀子。寶玉聼說，便命麝月去取銀子。麝月道：花大姐姐還不知擱在那裡呢？寳玉道：我常
見他在那小螺甸櫃子裡拿錢，我和你找去。說着，二人來至襲人堆東西的房内，開了螺甸櫃子，上一槅都是些筆墨、扇子、香餅、各色荷包、汗巾等𩔖的東西，下一槅𨚫有幾串錢。於是開了抽屜，𦆵看見一個小𫂩籮内放着幾塊銀子，倒也有一桿戥子。麝月便拿了一塊銀，提起戥子來問寶玉：那是一兩的星兒？寳玉笑道：你問的我有趣兒，你倒成了是纔來的了。麝月也笑了，又要去問人。寶玉道：揀那大的給他一塊就是了。又不做買賣，算這些做什麽？麝月听了，便放下戥子，揀了一塊，掂了一掂，笑道：這一塊只怕是一兩了，寧可多些好，别少了，呌那窮小子笑話。不說偺
們不認得戥子，倒說偺們有心小氣似的。那婆子站在門口笑道：那是五兩的錠子，夾了半個，這一塊至少還有三兩呢。這會子又没夾剪，姑娘𠬧了這塊，㨂一塊小些的。麝月早䦕了櫃子出來，笑道：誰又找去？多些你拿了去完了。寶玉道：你只快呌焙茗，再請大夫去就是了。婆子接了銀子，自去料理。一時焙茗果請了王太醫来，先胗了脉，後說病症，也與前相倣，只是方子上果没有枳實、麻黃等藥，倒有當歸、陳皮、白芍等薬，那分兩較先也减了些。宝玉喜道：這𦆵是女孩兒們的藥，雖踈散，也不可太過。舊年我病了，𨚫是傷寒，内裡飮食停滯，他瞧了，還說我禁不起麻黃、石
膏、枳實等狼虎藥。我和你們就如秋天芸兒進我的，那𦆵開的白海棠是的。我禁不吃的薬，你們如何經得起？比如人家坟裡的大楊樹，看着枝葉茂盛，𨚫是空心子的。麝月笑道：野坟裡只有楊樹，難道就没有松栢不成？最討人嫌的是楊樹，那麽大樹，只一點子葉子，没一點風兒，他也是亂響，你偏要比他，你也太下流了。宝玉笑道：松栢不敢比，連孔夫子都說歲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呢。可知這兩件東西高雅不害臊的，𦆵拿他混比呢。說着，只見老婆子取了薬來。宝玉命把煎藥的銀銱子找了出來，就命在火盆上煎。晴雯因說：正經給他們茶房裡煎去，弄的這屋裡薬
氣如何使得？宝玉道：薬氣比一切的花香還香得雅呢。神仙採薬燒薬，再者高人𨓜士採薬治薬，最妙的一件東西。這屋裡我正想各色都齊了，就只少薬香，如今恰全了。一面說，一面早命人煨上。又嘱咐麝月：打㸃些東西，呌個老嬷嬷去看。襲人勸他少哭。一一妥當，方過前边來賈母、王夫人處問安吃飯。正值鳳姐兒和賈母、王夫人商議說：天又短又冷，不如以後大嫂子帶着姑娘們在園子裡吃飯，等天煖和了，再來回的跑也不妨。王夫人笑道：這也是好主意，刮風下雪倒便宜。吃東西受了冷氣也不好，空心走來，一肚子冷氣，壓上些東西也不好。不如園子後門裡頭
的五間大房子，橫豎有女人們上夜的，挑兩個厨子女人在那裡，单給他妹妹弄飯，新鮮菜䟽是有分例的。在總管房裡夌了去，或要錢要東西，那些野雞獐狍，各樣野味，分些給他們就是了。賈母道：我也正想着呢，就怕又添厨房多事些。鳳姐道：並不多事，一樣的分例，這裡添了，那裡减了。就便多費些事，小姑娘們受了冷氣，别人還可，第一林妹妹如何禁得住？就連寶玉兄弟也禁不住。况兼衆位姑娘，都不是結實身子。鳳姐說畢，未知賈母何言，且聼下回分解。
紅樓夢第五十一回終
红楼梦
| 传统分类: 子部 | 小说类 | 白话之属 现代分类: 文学 | 小说 作者: 清 曹雪芹 著 朝代: 清 版本: 东观阁本 刊印朝代: 清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