抑善豈人常乎？顔冉何厄，而盗跖何昌乎？豈至貴者名固足以厄其身乎？將在乎人？善攫者貴富，而守道者貧乎？豈民禍天地而剪除者乃得賞乎？何屠城赭邑，子孫貴盛，而爵號宣朗乎？踐蟻轢蛙，果有辜乎？彼起與籍，戮人如刈麻，將何法以誅乎？均爲天民，奚貴奚賤，而肆力以𩁿乎？居天之位，弗治以害，果天托乎？匹夫盗金，能不賂吏乎？胡盗予奪生殺之大柄，而睢盱自恣乎？有功於天，孰過儒乎？奚嗇其後而困其軀
乎？是非褒貶，侵天軄乎？彼賞罰者又何蕃且息乎？儀、秦何積，所遇喜乎？孟荀何薄，而困辱以死乎？豈聖賢豪俊，天所棄乎？將闒茸委𤨏，人所比乎？狐兎如丘，麟何少乎？庸夫駢肩，孰聞道乎？道曷難行？豈幽幽闇闇，如漆如墨乎？豈拘拘曲曲，于蔓于𣗥乎？將昭昭皎皎，如出日乎？坦坦朗朗，如矢之直乎？奚釋而弗思，去而弗即乎？見珠在淵，能不求乎？見羊躪苗，能不憂乎？胡道在身，棄而弗修乎？私欲躪厥天，而日休休乎？
七日不食，能不死乎？一息不省，能存天理乎？人重死其身，而輕死其心，誰謂膏梁食犬豕乎？五狼一羊，羊能無傷乎？衆惡一心，心能無亡乎？秉圭在廟，能無寅乎？執敬無愆，能不仁乎？一子堕井，父能食乎？萬民顛隮，天胡弗惻乎？天之任君，猶人俾牧乎？旣食其直，將芻其畜乎？畜之不息，主無惡乎？□□殄之，能無怒乎？天之示君，豈不章乎？天之慮民，豈不長乎？妖星異災，猶咄叱乎。膏露嘉禾，𧶘酒食乎？蒼麟朱鳯，果爲祥乎？武宣何修而來遊翔乎？
頟頟胡羯，盗之渠乎？奚獲麟十六以駕車乎？周衰政乖，二百紀乎？易姓幾何，治者何主乎？漢頌文、景，黄老之效乎？曾謂儒道不若彼老乎？唐始善相，稱房、杜乎？稽籍考勲，有可數乎。𢦤厥毋兄，戻孰京乎？胡抑心䧏志，從魏徴乎？太宗造基，豈非哲乎？徴言是從，而德彛以察乎？斯民之性，古何異乎？孰謂古道不足治乎？枕虎以𥨊，能無囓乎？招狄自助，寜不滅乎？天地何際，華夷何限乎？隂陽晝夜，何相反乎？君子小人，何性同而趨逺乎？
九州之外，𣺌何窮乎？鄒衍何見，而嘵嘵以誑彼恫乎？玄針視海，能無惑乎？無有羽翼，孰知其極乎？日月何弊，乾坤有𨳑塞乎？闇昧昏黒，將如日之夕乎？豈肇造人紀，重建極乎？長生久視，寜有斯理？堯、舜大聖，奚亦死乎？偓佺安期，果何在乎？誰能不死閱千載乎？怪士好誕，非愚孰惑乎？剖符尚主，誅之何益乎？夷法汙華，紛其可駭乎？緇衣髠首，曷徧四海乎？藉其成佛，復何庸乎？滅倫敗類，惰厥躬乎？流毒深且久，曷不去乎？不伐厥本，勞斧鋸乎？
井田法布，孰有游民乎？歛其浮誕，化以仁義，孰敢不循乎？教出一孔，政曷窒乎？持之勿變，屏異術乎。申、韓鄧慎，世之虺乎。刻削巧苛，暴者奚喜乎？用法如流，奚不恒乎？操刀終身，寜不自割乎？堯民之命，皆富以長乎？桀民之命，皆天而殃乎？均爲天民，何所賦之不同乎？抑偶值其時乎？將命不可必而難知乎？爵禄賞罰，君之寳乎？廉耻節義，世之道乎。俾民賤寳，君安所貴乎？俾民棄道，世何能治乎？
秦法凝𮌖，奚𦤺亂乎？漢網彌闊，奚不犯乎？火逼牛□，寜不觸乎？孰云禍亂，民所欲乎？孰非民乎？孰富孰貧乎？孰衣文綉，孰如懸鶉乎？屈爲傭𨽾，天寜不仁乎？仁莫如井田，井田不易，在任人乎？封建莫復，天下爲私乎？
遜志齋集
| 传统分类: 集部 | 别集类 | 明洪武至崇祯 现代分类: 文学 | 诗词 作者: 明 方孝孺 撰 朝代: 明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明 |
康熈戊申八月望日，四衆等請陞座，師曰：山僧自住卧雲，一向口掛壁上，不曾將一言半句㸃𣑱諸方，無端被汝等拽出，將謂有佛法與人𫆀？良久，𥪡拄杖，曰：著！著！著！卓一下，曰：咦！咦！咦！大衆㑹麼？古人道：你有拄杖子，我與你拄杖子。既有拄杖子，又與作甚麼？又道：你無拄杖子，我與你奪了拄杖子。旣無拄杖子，又奪
個甚麼？若見得諦，當道得分明，一任同飡無米飯，𠔏飮趙州茶。其或未然，莫作皃𭟼。衆下語未愜，師頌曰：與奪曾將正令行，晴霞暗捲嶺頭雲。一輪杲日當空照，消𨚫從前火裏氷。請爲桂雲吾居士對靈，陞座，曰：諸行無常，示生滅法。生滅滅已，寂滅爲樂。生滅去來，如夢𢆱泡影。所以道：夢中還作夢，夢裏𢆱愈多。驀𥪡拂子，云：雲吾居士向拂子頭上來也。乃說偈云：活計生涯湖海遊，披星戴月幾經秋。一朝興盡歸何處？浪靜風停水自流。還聞麼？日前居士病時，山僧囑曰：但把萬縁放下，不須更
念去來。居士瞻顧㸃首，復𥪡拂子云：若向拂子頭上識取根源，則知𫝆日恁麼去𭺾竟恁麽來，昔日恁麽來𭺾竟恁麼去，生滅去來猶同夢𢆱。還㑹麼？乃擲下拂子。衆爲師五旬慶祝，值雪，請陞座，師曰：五旬無法説，天雨六花飛，山河同一色，全露法王機。大衆見麼？若見，𦕨中著楔；若不見，辜負𫝆時。試出來道看。良久，無出衆者，乃曰：其蓉石唱無生曲，黄鶴樓吟白雪詩。下座。戊申仲冬，龔文學傳慶忠老人訃音兼捧舍利至，師陞座曰：卧雲深處忽然聞訃，不用哀號、不用慟哭，惟
存鐵石心腸，顯揚吾師面目。拈舍利召大衆云：見麼？雙睛靑白骨如金，萬種光從這裏出。咄！爲老人薦九，陞座，舉：老人辭世偈云：儘力難説出，驢年想不來，信口道個偈，非是強安排。豊干子，𫟜自在，歸去來，吽吽！只當打個瞌睡，呵呵！此是先師遺言，不肖億，且爲衆等露個消息。儘力難説出，著云説出了也。驢年想不來，這句聻？信口道個偈，何必非是強安排？不必豊干子，莫忘悲願力。觀自在，能救世間苦。歸去來，遊戲三昧。吽吽！靈符一道。只當打個瞌睡，寐語作麼？呵呵！一塲咲具。山僧恁麼告報，𭺾竟如何理會？
衆競出，師下座。佛成道，李公祥居士請陞座，僧問：卧雲家風即不問，脚跟㸃地事如何？師曰：汝脚跟㸃地也未？僧喝，師便打。問：人人頂門具𦕨，個個肘後懸符，因甚釋迦必待覩星方悟？師曰：年年此日，歲歲𫝆朝。進云：一語喚回鸚鵡夢，九霄奪得鳳凰歸。師卓拄杖，進云：恁麼則麈尾風光揮宇宙，杖頭春色滿晴巒。師和聲便打，乃曰：釋迦老子𫻪不喞𠺕，未免遭人檢㸃。良久，曰：且莫草草匆匆。喝一喝。爲慶忠老人𥁞九設供，陞座。九九含悲淚𦕨開，愁雲
散盡震聲雷，吾師此日歸何處？大地山河正舉哀。震威一喝。除夕茶話，師曰：衲僧行徑，佛祖難窺，茶來吃茶，飯來吃飯，逢縁遇境，顯露宗風。止如𫝆夕，爆竹連天，震臨濟之喝；鼓聲動地，響禾山之音。無束無拘，閙閙浩浩，且三十日到來，還有不錯過者麼？衆下語，有云：何曽動著？有云：眉毛𦕨上橫。有云：月落不離天。有云：鼻頭兩孔氣。有云：撇下生柴不夾煙。有云：迎新棄舊影婆娑。有云：不露一𮈔毫。有云：一輪明月照長空。有云：看脚下如是長言短語，爭奈傍觀者咲何？故聻？戊申除
夕𫝆宵去，己酉新春明日來。元旦，陞座，云：祥風浩蕩乾坤永，瑞氣氤氳宇宙長，林下野人無個事，心香一瓣祝吾皇。衆作雪獅子成，請讃，師曰：碎玉堆成，通身銀色，哮吼一聲，百獸腦裂。喝一喝。爲慶忠老人百期，陞座，云：吾師生平好撾𡍼毒鼓，慣用𨑰魂香，直令佛祖魂驚、麼魔膽顫。即𫝆圓寂，百期不肖，兒郞又作麼生施設？良久，卓拄杖三下，連喝三喝，云：且道爲著何來？爲𢘆黙寮元起龕。以柱杖指龕云：這一龕從來入徧
出不得，出得入不得。欲識出入無碍底一句麼？擊龕三下，云：靈符到此，百無禁忌。舉火云：恁麼來，恁麼去，恁麼恁，何處𢌞避？舉起火炬云：㑹麼？有漏歸無漏，一去即一來。攛下火炬。師訪曹公，茶次，公問：老師是禪是玄？師曰：總不恁麼。曰：是那一宗？師舉盃云：請茶。公低首。師曰：是玄是禪？公良久，云：某看内典，讀至優曇華三千年一開，頗有入處，只是難見。師曰：此花時一現耳。公曰：可見麼？師作拈華勢。公曰：彼此若知，則不是也。師曰：不知又爭得？公翌日至庵，師與談論不輟，公欣然𥟵首曰：始知
老師不比尋常。師呵呵大咲，公慇懃謝教而去。師以十問勘驗諸方，一僧於末後一轉無語可荅，師云：這僧死在卧雲語下。衆中有代渠轉身吐氣底麼？堂中首領各下一語，僧不肯，仍入方丈求師代荅，師曰：任從滄海變，終不爲君通。僧問：雪覆千山，因甚孤峰不白？師云：道甚麼？又僧問：雪獅子騎得騎不得？師曰：切忌辜負好。衆慶觀音會，請陞座，云：枝頭𠂀露水，㳙滴潤焦枮。普門新示現，高掛月輪孤。召大衆云：見麼？畵一圓相，於中著一㸃，作女人拜。下座。
示即佛道人。即心即佛水洗水，非心非佛泥洗泥。心佛俱忘不是物，就中消息幾人知？寄凈脩禪人。曽向高峰一别歸，把𦮦盖頭佛不爲。翼翎飬就騰霄漢，莫學烏鴉戀𦾔飛。示法己禪人。自古晴川地，高閣靄重樓。到來無剩法，楚水向東流。登黄鶴樓。不見漢陽𣗳，惟存鸚鵡洲。鐵笛橫吹去，音留黃鶴樓。示瑞國居士画僧。※牛師作四相云：金剛正𦕨頂門亞，奪命神符肘後懸。但得脱身揮寶劍，泥牛吼破杳
花天。
無語。師見僧來，謂旁僧曰：有個漢出頭。僧曰：失𨚫一隻𦕨。師曰：是那一𨾏？僧𥪡拳，師便喝，僧拂袖便行。師曰：切莫詐明頭。僧問：如何是靑州布衫？師舉袖示之。僧拈果子曰：喚作布衫得麼？師曰：錯認定盤星。師見木佛，乃曰：者尊得力。旁有居士曰：他佛亦不爲。師曰：爲個什麼？士無語。一居士問：玉筯牙筯，是同是别？師曰：放下著。士放下，師曰：是同是别？士罔措。
問僧：叅甚話頭？曰：何必多？師曰：下語看。僧𥪡指，師曰：何必多？師問僧：路逢達道人，不將語黙對，𭺾竟將什麼對？僧連下兩語不恰，師曰：也恠你不得。僧問：我欲叅禪，無有入路。師召僧，僧應諾，師曰：從者輝崖。問：前後際斷處得一語，省力多少？師便打。晉侯伯居士曰：弟子苦於世網，不得常常沾教。師曰：忙裏求閒。白善士問：大千倶壊，未審者個在什麽處？師曰：請茶。
士復問，師曰：好與三十棒。僧洒掃次，見師即跪曰：弟子獻心。師曰：把將來。僧指渣滓，師曰：者齷齪東西有甚用處？師問衆曰：三世諸佛在火𦦨上說法，汝等諸人立地聽，且道說底是甚麼法？師問僧：如何是靑州布衫重七斤？曰：東村王老家出好細布。師曰：還我靑州衫子來。曰：鎭州出大蘿蔔頭。師曰：未在。師見牕櫺上蝸牛異形，脫去謂衆曰：物尚如斯，人胡不𫝃？一僧曰：有𠮓化時。師曰：汝𠮓看。曰：某甲是纔出
家底。師與揭郤袍㡌，僧𨳑措。師問僧：不用耳，將甚麼聞？僧畫○相，師曰：堪作何用？僧問：虎以肉爲⾷，因何不⾷其子？師曰：虎。曰：猫以肉爲食，因甚又食其子？師曰：猫。僧問：如何是泥猪癩狗、跛鼈盲龜？師叱之曰：恁麼則露柱燈籠笑㸃頭。師曰：者裏容他不得。荅巫山楊楚書問：火本無我，𭔃於諸縁。若無縁時，火性藏於何處？師曰：虛空無曠地，大海有餘湲。問：八面火然，無門解脫。禍到頭來，更作麼生下落？師曰：不因一事，不長一智。
僧問：如何是黙然良久消息？師曰：鼠冀只兩粒，穢卻一鍋羮。師問僧：什麼處去來？曰：太平山。師曰：太平是何景象？僧無語。師曰：汝未到太平。惺世尼致書問，禪師對來人曰：須一囘親到始得。一日，掩關來請叅頭，師示偈曰：關鎖由來隔聖凡，聖凡路絶不須關。但能不識主中主，滿目靑黃一任看。世有省，呈二偈：曠刼頻頻也不非，纖毫無礙恰相宜。芒鞋已破三冬雪，呵呵正遇出關時。陽春白雪與宫商，無舌童兒曲曲詳。歌罷餘音𠬧不𥁞，西天東土解愁
腸。知玄禪人受戒次，師曰：出家人須以已事爲重。禪人領叅後，見僧問古德羚羊挂𤰄機縁，問師，師曰：古人言句，須自己叅透。我若爲汝說破，汝日後罵我去。一日，歸三教𤲅，過溪喫交，自喜曰：𫝆日腳跟㸃地也。舉似師，師曰：不必，不必。玄禮拜曰：和尚若爲某甲說破，焉有𫝆日？僧問：曹洞宗㫖如何？師曰：早晚即向道。法𦕨宗㫖如何？師曰：兩𦕨對兩𦕨。潙仰宗㫖如何？師畫○相。雲門宗㫖如何？師曰：高峯頂上。臨濟宗㫖如何？師曰：疑殺
天下人。一僧入室作禮曰：還郤和尚乾矢橛。師曰：喚甚麼作乾矢橛？僧作舞，師打出。師坐次，僧復入禮拜，師低首，僧便跪，師直打出。遺文講主自雙桂來，人事了，師曰：春秋多少？曰：六十六。師曰：與破山相見有何機縁？曰：二十年前曾問：截斷葛藤時如何？山曰：趙州道底。曰：是何意㫖？曰：看取下頭註腳。師曰：會麼？主曰：而𫝆猶未㑹在。師舉杯曰：會麼。主低首，師呵呵大笑。藴含馮文學十年前曾請竹箆子話頭叅，一日，師問：
十年前叅的聻？曰：忘卻了也。師曰：還我話頭來。僧問：如何是念佛主人公？師曰：驢檢溼處尿。曰：𭺾竟是誰？師曰：地平好喫交。師一日永興洞乘凉，僧問：此什麽境界？師曰：不可認作水晶宫。曰：喚作什麼？師曰：石山顛釣巧，流水梵音奇。僧問：如何是佛？師招手，僧近前作禮，師打曰：𫝆日不得空安碾次。一僧□：好個意思。師曰：是甚麼？曰：望和尚指㸃。師作惟碾勢。
平沙居士訪師前殿，茶次，士曰：此殿可作法堂。一僧曰：要安接引如來。士曰：和尚即𫝆便是。師曰：切莫著相。士曰：非和尚誰敢安座？師曰：也要大家出隻手。士拱手曰：領教。師便休。師問水月禪人：什麼處來？曰：巫䕫。師曰：到此何爲？曰：親覲和尚。師曰：曾見誰來？曰：徹融、無住諸師。師曰：有何言句？曰：教叅話頭。師曰：如何是話頭？曰：𫝆日親見和尚。師曰：更道一句。曰：現在當然。師曰：機不離位，墮在毒海。禪人罔措。師辭慶忠老人行次，實善居士問：和尚向甚麼處去？
師曰：岸南永興。曰：那邊事作麼生？師劈面一掌，士亦作掌勢。師曰：我打你也打。士拱手，師便行。僧指衲衣問曰：先有衲衣？先有和尚？師瞬目曰：狐猻闇伎倆。曰：先有衲衣。師曰：莫𦕨花。僧無語。一僧作禮曰：𫝆日得遇和尚。師曰：將什麼遇？僧喝，師曰：不可艸艸。僧珍重，作禮而退。師謂旁僧曰：者漢失卻一隻𦕨。
高峰喬松億禪師語錄
| 传统分类: 佛教部 | 诸宗部 现代分类: 佛学 作者: 清 燈洪 錄 addNames: 喬松億禪師語錄 朝代: 清 版本: 嘉興藏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