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叙曰:不佞宏修愽士家業,旁覽作者之林,盖王震澤、唐毘陵,其至哉!其它扵不
佞少當焉,置靡靡者勿論。論其髙者,或玄于觧而詞黯,或蕐于色而神枯,或豪于氣而骨曼。文難言矣,文難言矣!不佞自束髪受書,即神揺揺虖欲軼前軌而尚也。十五六侍先大夫逰都下,亡所事,則曰取李耳、䝉周及屈大夫、左聞人、韓之孽公子司馬氏諸書讀之,趯然即欲去,而立于鴻濛之始。時時修博士家業,則亦唯諸君子之馬首是瞻。久之,津津周
秦、漢也。先大夫一日見而恚曰:癡豎子,尒欲作太史公邪?胡有是!即言言肖古,奚益矣!必去之。不佞扵是鑄以已意,變而縱横,逸宕閎肆,不可覊紲,犖然若吐雲夢而出之也。迨丁丑歸里中,里中士多折揚皇葵者,則相謂曰:夫博士言也,必清以揚,必婉以麗,必員以融,而後投之,亡不利也者。子雄渾才也,必與時,必去其雄渾而清揚焉,而婉麗焉,而員
融焉。不佞于是巉髙而卑,揉直而曲,行之一年,而力以大罷。眎其文,則光黯焉而氣索然,以沉咀之,亡餘味也。暇曰取諸進士髙等及有司所物色者讀之,蹷然起嘆曰:兒軰誤我哉!夫適燕趙者,或以車,或以騎,或以余皇,至不一也。迨其稅駕,則要之乎燕趙也。子不見戰乎?戈者、矛者、輼輬者,繁弱而夏服者,亦至不一也。援桴而鼓之,五步、六步、七步乃止,齊
焉,左挈人頭,右挾生虜,要之乎勝也。物有異用,質有殊𮜿,鼓而洪鍾,叩而𥞏𥟊,雖有良音,弗能應也。夫文何常之有?冝古而古,何古弗今矣。冝今而今,何今弗古矣。𤢜柰何以不可?易之質從兒軰作咿嚶語哉,至是廼始匠心玄化,超然遐覽。當其引紙濡墨,上之乎九天,下之乎九淵,冥心六合,窅然而吾䘮我也。久而熟之,砉然奏刀,恢恢虖逰刄有餘地矣。噫
嘻!追惟疇昔,文凢幾變,至于今而始犂然若司命者,挈五色而授之我。而不佞文始得列于東人士。文難言矣!文難言矣!雖然,文固難,知文尤難。今博士家稱逹觀者,誰氏子哉?吾聞懷十金之寳者,不問里監三老,而問市伹;懷百金之寳者,不問市伹,而問國賈;懷千金之寳者,不問國賈,而問波斯之胡,貴所識也。彼其不出户窔,不窺庭除,而驟語以南贍部
洲、四大瀛海,與夫閬風玄圃、五城十二樓之觀,冝其駭而不信。凍餒之子,而授以駭雞之犀,火浣之布,則棄而走耳。吾第願持千金之寳者,無徒就里監、三老而問也哉。
秋水閣墨副
| 传统分类: 集部 | 别集类 | 明洪武至崇祯 现代分类: 文学 | 诗词 作者: 明 董光宏 撰 朝代: 明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