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煕十年仲冬，受若海首座請，開爐，上堂。師陞座，拈香。此瓣香，禀乾坤之秀氣，吸日月之光華，爇向爐中，端爲祝𢌛𫝆上皇帝聖壽萬安，恭願聖恩沾萬國，𥈠算等南山。此瓣香，長川時作楫，濁世徧爲霖，𤑔向爐中，奉爲本省闔郡邑文武尊官曁在筵紳衿善信，伏願衛法門而横擔寶杵，修天爵以永佩金魚。此瓣香，携隻履已久歸，望刹竿于倒𥪡，第五回拈出，奉爲金粟堂上百癡先大和尙用酬法乳。遂歛衣就座。首座白槌，云：法
筵龍𧰼衆，當觀第一義。僧問：燈燈續熖，祖祖傳芳，如何是傳芳？師云：鼻根聞不及。進云：如何是續熖？師云：東家㸃火，西家暗坐。進云：𫝆日檀那滿座，龍𧰼交叅，和尙如何指示？師云：臘月園香二李，洪爐雪發千花。進云：恁麼則人人共慶太平春也。師云：千載一時。乃云：深幽法窟，龍蠎所居，松竹交叅，溪山遠遶，度光陰而隨緣飮啄，疎禮節故不雜風塵，或依木石、或渉園林，一任雲去雲來，不問花開花落，到這裡說甚麼西來祖意、向上宗猷？有人未入門己一肩擔荷去，不惟千里同風，抑可以虚位待之。有般漢直待于𫝆拷鐘
伐鼓，向山僧口皮邊拾㖒涶，那堪共語？雖然如是，事無一向，兹當開堂祝聖之𮝾，不免因時及節與現前大衆豁開戸牖去。遂卓拄杖，云：還見麼？仲冬嚴寒，有煩久立。復舉：僧問西明琛禪師：如何是和尙家風？琛云：竹箸𭺜碗。僧云：忽遇上客，將何抵待？琛云：黄虀𫝉米飯。師云：先哲家風雖則平實提持，要使七佛芳規不墮，只是待客似太淸儉。𫝆日若問山僧：如何是和尙家風？向伊道：岸植黄梅樹，田耕白牯牛。上客到山，將何相𭭎？滿獻西江水，圓呈不夜珠。且道：𫝆西明與古西明還有甄别也無？具𦕨者辨取。首座云：諦觀法
王法，法王法如是。師便下座。碧淘、碧瀾諸禪德爲本師祝壽，請上堂。師云：金風乍扇，凉兔當圓，人皆慶快，白露在天。政恁麼時，非關明暗相傾，亦不係於春秋易邁，盖爲首座海公壽登六十合山，特請山埜直指此壽之源。然此壽源不須别處尋討，四山喬木森森，萬頃淸光皓皓，鴈囘遠浦，蟬噪幽篁，一一七穿八穴，一一透頂透底，於此廓得徹去，威音彌勒與汝乞壽有分，迦葉老師兄、達磨臊𦤀漢無端將壽源向西頭買貴、東頭賣賤，山僧不合承其虚，海公亦錯接其響。𫝆者將錯就錯，以燈然燈，直
令燈燈無盡則且置，秪如現前祝讚又作麼生話會？良久，云：溪山有意留𫝆古，雲月無私伴寂寥。下座。爲霜劍首座至，上堂。一别三四載，再來五六月，接人庭際花，下榻爐頭雪。不必敘寒暄，龍蛇陣久決，出匣龍泉劍，臨鋒多𭘧血。不但利吹毛，亦可截邠鐵。我現前大衆於折旋俯仰之間可以勤勤照顧，切莫犯鋒傷手，向暗地裡咨嗟，是誰之咎？雖然如是，于𫝆休着磨礲手，自有光輝射斗牛。下座。長至，上堂。問：陰陽消長即不問，瞻祥佳節事若何？師云：捧日雲多瑞。進云：葭管飛灰待幾時？師云：迎春梅
未開。進云：如何是和尚說法處？師云：汝還聞麼？僧擬議，師便打，乃云：空山寞寞，易爲風雪所侵；爐火烘烘，不若太陽當照。一年一度暑，一年一度寒。當斯時也，羣陰剝盡，一陽復生，巨室髙門、村夫野叟互相慶賀，林下道人惟見樹梢葉落、屋角霜堆，衲被蒙頭頻瞌睡，縱教烏兔頂𩕳催。常山霜劍首座爲師祝壽請，上堂。問：有一人論刼在途中，不離家舍；有一人論刼不在家舍，也不在途中。敢問和尚：阿那個合受人天供養？師云：却似山僧。進云：秪如首座，師不遠千里而來祝壽，未審此人亦在
其中否？師云：莫錯過。進云：恁麼則千年瑞氣環猊座，萬古壽星映法身。師云：憑汝念佳章。乃云：衆僧求受戒，宰官爲法來，山僧未母難，首座先設齋。政恁麼時，大似柳爲春催發，梅因雪占開，茶熟逢好友，夜深月上階。撃拂子，云：秪此一片地，𫝆古絕纖埃，染也染不得、蕩也蕩不得、犯也犯不得、受也受不得，於不得中撥轉關頭，染也染得、蕩也蕩得、犯也犯得、受也受得。所以，無盡意菩薩以瓔珞珠供養觀世音菩薩而不肯受之，將一分奉釋迦牟尼佛、一分奉多寶佛塔，釋迦、多寶悉皆受之，𫝆日西明亦皆受之，一任觀世音
菩薩鼻孔裡冷笑。阿呵呵！下座。元旦，上堂。乾坤之內、宇宙之間，一人有慶，四海奠安，個個仰沾聖澤，人人圖答𦤃恩。凡我比丘得以安身林下、修道山中，皆賴帝王之力、水土之功，雖不能圖荅，抑可以至心嵩祝。兹值元正啓祚，萬物咸𣂺，且淸晨嵩祝一句作麼生道？一瓣淸香通玉闕，萬方丹悃頌堯天。龍泉寺白毫庵林明智等祝壽請上堂，問：托出娘胎一㸃圓，個中消息不容傳，𫝆日儼然臨寶座，如何特地落言詮？師云：山僧罪過。進云：還許學人毘盧頂上
行麼？師云：汝作麼生行？僧擬議，師便喝，僧云：一毫頭上翻身轉，十二峰巔任縱横。師連打，云：跌倒了也。乃云：春山靑，春𣗳綠，春風和，春花郁，萬𧰼盡囘春，無私同嵩祝。祝，本來壽量無始無終、無延無促，三世諸佛亦如是、大地群生亦如是、山僧拄杖子亦如是，祗如拄杖子有什麼長處得與諸佛同一壽量？經云：凡所有相皆是虚妄，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。於此會去，喚作如來又是拄杖子、喚作拄杖子又是如來；於此不會，棒頭有𦕨明如日，要識真金火裡看。卓拄杖，下座。
法弟林杜則居士祝壽請上堂，問：石人撫掌舞婆娑，木女吹笙踏踏歌，大衆臨筵齊慶仰，娘生鼻孔却如何？師云：端居高四岳。進云：祗如林居士不辭跋渉到西明設齋，祝讚和尚還有爲人處也無？師云：五車載不得，三藏豈能詮？進云：有個漢到這裡不向這裡，恁麼和尚如何施設？師云：逐出山門外。進云：踢開大冶翻身去，却咲飮光在佛前。師云：速退，速退。乃云：高山流水，現前一路風光；竹馬筍輿，展盡當人玅用。玅用無𧇾兮不辭陟歷，風雲際會兮意氣堪誇，不拆驪龍角，也拔猛虎牙。師川謁大慧，靈雲話𤣥沙，同門出入，
夙刼一家，到處則爲祥爲瑞，豈惟打皷弄琵琶？黄河一千年一度淸，蟠桃三千年一度開花，土曠人稀，相逢者少。且奉謝一句作麼生道？𦕨底羣峰長拱翠，潑天秀麗讓壺華。心澄、印人二上座、一明禪德、居士方光斗請上堂。大方獨歩，脫體風流，權衡在手，縱奪自由。衲僧到恁麼田地，方堪披衣㨿位，展截流機，拋險崕句，打鳳羅龍，敲⾻取髓。祗如提振綱宗則且置，因齋慶讚作麼生道？庭前柏樹子，翠色𣑱春光。復舉：金粟先師在百山上堂云：舉一不得舉二，放過一着落在第二。密雲師
翁擲下拄杖云：舉二了也。一又作麼生舉？將蝦釣鼈。本師老人云：舉一了也。諸人如何委悉？明破則不堪。百山則不然，舉一不得舉二，放過一着落在第二。拈拄杖卓一卓云：且道是一𫆀？是二𫆀？具𦕨者辨取。師云：畵虎畵皮難畵⾻，知人知面不知心。看他祖孫父子、三代老作家，向一二裡移星換斗、縮尾藏頭，畢竟成何宗旨？檢㸃將來，也是字經三寫，烏焉成馬？可中有不喞𠺕兒孫，好與一狀領過。便下座。師誕日，九座、萬善、白雲、九峰、雲峰、白泉祝壽請上堂，乃云：春光𣂺布暖，諸子繞禪關，展開禪悅藏，彩舞祝
南山。慙予方六十，蕭蕭兩鬂斑，時光如過𨻶，敢負自家顏？榮枯並壽夭，與我不相干。衲僧須將此事貼在額頭，然後或水邊林下培養聖胎亦得，或種田博飯、𠢄修淨業亦得，或和光混俗、隨緣接世亦得。悟則萬善同歸，不悟則千波競起。悟與未悟則且置，山僧自慶一句作麼生道？遇水有荷皆作沼，逢春種竹立成林。遂以拂子付侍者。鞔法鼓，上堂：向上宗風，輝騰𫝆古，大用現前，何人敢睹？剝潙山皮，鞔鹽官鼓，警覺天人，號令佛祖。虚堂高架，不獨禾山解打；雷音一震，直教十處同聞。可中承
虗接響者固多，就地翻身者亦不少。王老師不打，看來未爲好手；高沙彌唱和，許伊是個飽叅。山僧𫝆日忍俊不禁，直與諸人先下一槌去也。喝一喝。圓期，退席，上堂：尼父耳順，武公神化，山僧向水邉林下逗到此際，耳也不順、神也不化。何也？盖由衲僧不求諸聖、不重己靈，所以不向錦上鋪花、空中釘橛，只嬴得一張口、一片舌，逢茶便斟、遇飯便喫，任五十三别戸分門、八十一說黄道黑，善財特地來叅，棒下車教出血。毘盧老人見而喜曰：善哉！善哉！若無此一棒，怎得這公案？了徹且了徹，後事如何？收捲𮈔綸歸舊
隱，免將蘿薜鎖柴門。下座。上堂。縱歩松門外，沿山人拜掃，可憐征戰人，身首没𮎰草。盖由不自覺，念念隨顚倒，覩命而輕生，㤀却自家寶。雲門大師云：乾坤之内，宇宙之間，中有一寶，祕在形山。拈燈籠向佛殿裡，拈山門向燈籠上，多少人謂雲門如珠走盤、如盤走珠，殊不知己撒土撒沙。𫝆山門、佛殿、露柱、燈籠一一現前，人人皆見，惟形山之寶悟之者稀。若也悟去，可以周濟饑虗，梯航塗炭，拈來掇去，受用莫竆。汝等諸人還見麼？以拂子作圓相，云：山僧己賤賣了也。
黄檗進塔後，請上堂。問：扶桑和尚進塔，未免落在圈䙡、不落圈䙡，請師舉揚。師云：一點水墨，兩處成龍。乃云：祖庭久不到，到即趣無竆，泣露千般草，吟風一樣松，白雲飛朶朶，紫氣生重重，銅頭鐵額漢，盡在此山中。政當此際，雖謂太和山崩、扶桑日墜，赫赫之光依舊照天照地，任以虚空爲窣堵，還掩得瞎驢邊正法𦕨藏也無？豈不見雪峰存禪師同𤣥沙行次，峰指一片地云：此處可造個無縫塔。沙云：請師塔樣。峰覰上覰下，沙云：人天福報則不無，靈山受記未夢見在。峰云：汝作麼生？沙云：七尺八尺。天下叢林盡謂𤣥沙有
超師之作，殊不知覰上覰下、拄地撐天，七尺八尺、撐天拄地，靈山受記亦無增，人天福報亦無減，喚作多寶湧出亦得，喚作踈山造就亦得，一二三文用不竆，永與禪林作標格。靠拄杖，下座。上巳，安經薦諸陣亡將士，上堂。問：三軍戰退千峰靖，一將功成萬⾻枯即不問，祗如屍橫徧野，鬼哭連宵，和尙如何超拔？師云：摑破無明殼，喚囘不壞身。進云：如是則一超直入如來地，劒樹刀山盡作灰。師云：聞見盡攢眉。乃云：蘭亭修褉値芳𮝾，淸衆傾衷結勝因，大地山河原坦坦，魚龍虎兕任翻身。身若解翻也，虎
兕不戀㴱山，魚龍不沉大海。撃拂，云：這一點靈光輝騰𫝆古，充塞乾坤，四相不能拘，八風吹不動，爭城墮馬之驚魂，棄甲倒戈之逝魄。果向此中悟去，刀如砍水，箭似穿風，無壞無成，自由自在，直登華藏，立見遮那。其或未然，全憑諸居士發菩提心，啓水月場，拔諸苦輪，同歸眞際。政恁麼時，如何展演？還會麼？當陽伸出經綸手，撥轉如來正法輪。下座。上堂。佛淨法身，猶名虗空，應物現形，如水中月，世尊漏逗不少。𫝆這裏𮎰草盈堤，桃花徧野，風撐麥浪，水繡𥝭針，鷾鴯尋王謝之家，鹿豕遊漁樵之路。若喚作
應物現形，徐六擔板；若喚作佛浄法身，徐六擔板。直饒向劒刃上翻身、冰凌上走馬，始有自救分。何故聻？奏覬須還汗馬士，安邦全仗濟川才。下座。監院誕日，請上堂。丈夫兒秉心立𢖽，割愛辭𧡿，徑入空門，久叅大事，空生滅心，了眞實義，作人天𦕨目，續佛祖慧命，忘人忘我，愈久愈昌，始有自慶分。豈不見楊岐曾爲慈明監院，凡有叅扣，惟以世俗鄙言示之，或云：監院異日兒孫徧天下，著忙作麼？如是者累。一日，云：某甲𧡿𬉹座下有年，未蒙示誨，有失出家之利，伏乞垂慈。慈明怒，云：是甚惡知識，敢來禆販我？以杖
逐之，岐伸救，明掩其口，岐大悟，云：原來臨濟道出常情，其後宗風大播，至𫝆兒孫徧地。兹監院果如古人秉心立𢖽、果如古人眞叅實悟，楊岐一枝尙有望在；設或弗然，一年一度逢斯日，須念劬勞天地恩。上堂，問：華藏許多世界，祗如毘盧未出世時什麼人主持？師挺身，云：還見麼？僧擬議，師云：漆桶不快。乃云：郊野春將盡，芳花落又開，山房睡忽覺，聞道故人來，依俙龎居士，彷彿張秀才，既是家裏人，正好說家裡話。如何是家裡話？若於言外承當，山僧截舌有分；若也尙存觀聽，不妨因風舉棹。卓拄杖，云：即心即佛，誰
聖誰凡？忙者任忙，閒者任閒，等閒看破浮生夢，是非與我不相干，踏着如來向上路，迦葉門前倒刹竿。擲拄杖，下座。上堂，問：三𤣥三要即不問，四賔主句請師宣。師云：任你弄葛藤。進云：如何是賔中賔？師云：風雨渉長津。進云：如何是主中賔？師云：下階接遠人。進云：如何是賔中主？師云：入室忘寒暑。進云：如何是主中主？師云：口門吞海宇。進云：如何是和尙家風？師云：興刪庭際草，閒種雪中梅。僧禮拜，師打云：放過不可。乃云：大道只在目前，要且目前難覩。欲識大道眞體，不離聲色言
語。鴉鳴鵲噪，柳翠花芳，一一呈似諸人了也。諸人直下承當，早已漆桶不快，那堪東卜西卜？復舉：智積禪師未得悟時，偶入街坊，聞人買肉云：精底割一塊來。屠人放刀而立云：長史長史，那一塊不是精底？智積聞之大悟。𫝆日借地栽花，特爲頌出：山一重兮水一重，赤身奮躍碧波中。迅雷恍惚驚天震，不待風雲自化龍。喝一喝。佛誕上堂：叅學人須向父母未生前、諸佛未出世時叅取，始得功超賢聖，𦕨葢乾坤。若向出世時叅取，則有佛、有衆生、有天堂、有地獄，是非蜂起，聲色樅然，只
一點惡知見𭰏於胸次，任四大海水洗到驢年不得乾淨。雲門云：我當時若見，便與一棒打殺。真謂獅子窟中獅子吼，𣃼檀林裡𣃼檀香。若有問：有佛處不得住，無佛處急走過。又作麼生向伊道？欲竆千里目，更上一層樓。上堂：雨過溪聲震，人歸鳥道斜。分明西祖意，咫尺隔天涯。會者鉢盂添柄，不會者拄杖拆牙。即心即佛，非心非佛。不是心、不是佛、不是物，徒勞終日口吧吧。驅萬别，掃千差，合𦕨一跳過流沙。喝一喝。上堂：據虎頭，把虎尾，第一句下明宗㫖。昨日有人從
冀州來，不得京都信，報道潮州鱷魚吞却嘉州石佛，被大顚禪師打一掌，𠮓作金翅大鵬，躱入金針鼻孔裡。汝等諸人還見麼？以拄杖作舞，歸方丈。圓期黄超輪居士薦𧡿，請上堂。師云：無邊刹境，自他不隔於毫端；十世古𫝆，始終不離於當念。四聖六凡同遊性海，三途九橫共處化城，五十三差别戸東拄西撐，總在善財脚跟下，八十一爛葛藤口勞舌沸，依然黑豆未生芽。𫝆日功已圓、果已𫉗，與昔日鐘未鳴、鼓未響還有優劣也無？於此會得，賓則始終賔，主則始終主，拄杖頭指天，芒鞵足下舉。來時如雲來，去時
如雲去，不必摘楊花，行行皆伴侶。卓拄杖一下。復舉：洛浦示衆云：孫𬛜𫝆日收舖去也。有卜者出來，僧云：請和尙一卜。浦云：汝家爺死。先師舉云：孫𬛜𫝆日收舖去也。有卜者出來，孝子云：請和尙一卜。先師云：汝家爺活。師云：兩個賣卜先生各具一見，致有吉有凶、有生有𭭾。山僧當時若見，便與鑽破龜紋，直得無吉凶可卜、無生𢀸可出，本來眞父母，歷刦不相離，無修亦無證，成佛已多時。卓拄杖，下座。用𨜮林居士五旬，請上堂。師揮拂子，云：學道須是銕漢，着手心頭便判，直取無上菩提，一切是非莫管。是
柱不見柱，非柱不見柱，是非已去了，是非裡薦取。李附馬、脩山主，一人鶴度長空，一人龍蟠大海，比其知四十九年之非者，豈不高出一頭地哉？祗如用𨜮居士處是非之內𫆀？是非之外𫆀？據其纔登𢖽學，即知有出世之道，立心茹素，銳𢖽叅方，理亂不遷，圭角不露，三十餘年如同一日，受作家宗匠千磨萬鍊，迸出火星，燒盡佛祖爛葛藤，直登舊閣閒田地。兹者小陽春暖，丈室功成，政其五十添籌，嘉賔𫉗座，山僧摇脣鼓舌，非爲增其聲價，葢欲令人知塵埃之中亦有心空及第漢，異日高踞鹿門，莫孤負馬簸箕好。下座。
西明若海長老七旬遷化，値誕日，禮懺，請上堂。七十年前此日生，生本不曾生；七十年來此日死，死本不曾死。生本不曾生，萬年樹上掛虬藤；死本不曾死，梧桐葉落秋風裡。政恁麼時，誰去誰來？奚終奚始？大鑑徒自𨑰，𣂺州達摩無端攜隻履，任南贍部洲打鼓、西牛賀洲唱歌、東勝神洲低頭和、南北倶盧洲傾心哀慕，增他一𮈔毫風光不得。若總不與麼，直得冷湫湫地，古廟香罏去、㴱山白雪去，減他一𮈔毫風光不得。葢爲長老海公自修自悟，不假他力，大家扶起無縫塔，千古萬古耀叢林。下座。
師七旬，上堂。春色無延促，流光趲歲華，梅梢纔破玉，桃李又飛花。惟有閒田地，黑豆未生芽，無嗔亦無喜，高枕老煙霞。叢社任他鬧浩浩，何如同喫趙州茶？復舉：僧問洞山价禪師云：寒暑到來，如何𮞉避？洞云：何不向無寒暑處去？僧云：如何是無寒暑處？洞云：寒時寒殺闍黎，熱時熱殺闍黎。師云：洞山大似百煉精金、無瑕美玉，若不遇這僧極力追竆，幾乎埋却至寶。山僧履歷七十度寒暑，覓其無寒暑處竟不可得，只是寒添衣、暑脫襖，秋對黄花、春遊芳草，曉來無事立門前，笑看東方日出卯。下座。
雲峰古珩請上堂。大海無波，大地無路，大富無糧，大道無悟。祗這無悟處，從上諸祖忘餐廢𥨊、竭立硏竆，雪峰三登投子、九上洞山，汾陽見八十一員善知識，靈雲見桃、香巗聞竹，如此之造，無悟者指不勝屈。不似𫝆時衲子領現成境界、喫現成茶飯，向無事甲裏虗度光陰，將佛祖爪牙、衲僧巴鼻立地埽除，不𡧓叅究，仍謂從上諸祖欺誑後昆。子細看來，與臊臭氣凡夫奚别？此事不論㴱山鬧市、不論羣居獨處，只要當人辨鐵石心，向荆棘林裡下脚、明月簾前轉身，門門通古路，處處發生機，險崖能𨑰躑，始是狻猊兒。
陳照淸預修誦經，請師上堂。僧問：昔日龍女獻珠，立地成佛；𫝆朝信女請轉法輪。意旨如何？師云：總是靈山會裏人。進云：恁麼則普天共慶法王孫也。師云：滿目盡靑山。乃云：向上一路，千聖不傳；尋常之道，皆堪履踐。可歎世人終朝照鏡，不知眉在𦕨上；一日三飡，不知飯是米佐。只顧𣓪本逐末、隨邪逐惡，自沉自墮、不覺不知，及至髮白面皺，悔將奚及？誰似道婆陳照淸天性恬和、信根猛利，早知四大無我、百年有盡，受持六字、皈向三尊，將火宅轉爲淸涼世界，運家珍大辦淨土資糧？如斯舉措，令人讚歎不盡。雖然如是，也
須善自䕶持，從始至終無進無退，如八歲龍女早證菩提，與靈山聖衆同承記莂。老僧不敢輕於汝等，汝等皆當作佛。便下座。大士誕日，寶蓮院主寂慧偕翁照貞、陳照堅請上堂。師云：塵寰春已半，處處百花開。觀音微玅相，無去亦無來。於無去來示有去來，一月普現一切水；於去來中證無去來，一切水月一月攝。於此會得，不但洛伽山上、紫竹林中𧡿見觀音，而且於水流風動、鵲噪鶯啼、刹刹塵塵無非大士坐寶蓮花入人間世，拔諸苦淪，同歸眞際。𫝆四衆現前，還有𢍆悟眞際者麼？其或
未然，山僧特爲指歸去也。撃拂子，云：只在此山中，雲深不知處。下座。翁照貞修懺薦，親請上堂。春風淡蕩百花香，偶泛輕舟過綠楊。閱盡邨郊老與稺，阿誰不放白毫光？葢爲智愚各别，以致迷悟不同。現前大衆迷又迷個什麼？悟又悟個什麼？豈不見古德云：作無義事是迷心，作有義事是悟心。玆者節婦翁照貞早知𢆱質匪堅，靑春易度，皈依三寶，圖答四恩，念佛不輟，六時持素，已經多載，轉血池爲蓮池，覺世法即佛法，如此用心，世亦希有。𫝆且修懺，薦其考質齋、妣李氏同登樂國，特
請山僧舉揚勝事。然勝事已舉揚了也，更有父母未生前超生死、截情謂一𫨻大事，山僧舌頭短，舉揚不出，要其行住坐臥、寒暑溫凉不間閒忙，自叅自究，一朝豁然開悟，直令煕寧橋石獅子奮身起舞。勉旃，勉旃。
蓮峰禪師語錄
| 传统分类: 佛教部 | 诸宗部 现代分类: 佛学 作者: 明 蓮峰素 著、清 性深 編 朝代: 清 版本: 嘉興藏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