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諱裳,字文叔。其先岀江夏,唐晚徙梓之安泰。六世祖曰“文友”者,寳元、康定間,發粟賑梓、劍、閬三州饑民,所活萬計,朝廷特官之。文友生阜,阜生𤼷,𤼷生楰,是爲公祖。壻何氏,始籍隆慶之普成。考安中,居縣東郊,顧公齒長,恐無所見聞,悉捐舊産,居邑中,不治他事。篤于教子,母
鄭氏繩之加嚴。公未冠,刻勵激昻,登乾道五年進士第,調閬州新井尉。未赴,罹外艱。邑子從授業,公語以經義,又爲之講解。其後學益詣,悉焚其稿。服闋,授巴州通江尉。三年杜門,潛究經傳,出入古今,黙而精思,或達旦不寐,人與語,若無聞然。于是剖微析幽,宏深四達,文詞明暢,動中律度。始時人傳其詩,不知其學已成,非復前日文叔矣。總領趙公公說聞其名,俾諸子從之游,賴其束脩,葬父祖及其諸父兩世九喪。已而奉太夫人遊青城、無爲諸山,率賦詩以寄意。其純孝幽尚,有古風,于世澹
如也。後總領李公蘩復招以往。時邊民苦和糴,實不得一錢,吏且督輸旁午,漢中尤以爲病。公作漢中行以諷,與李公意合,力奏罷之,民大恱。公又作罷糴行,至今歌之。公将之官,經紀其昆弟親族之家而後行。攷滿,用舉主闗陞爲興元府錄事參軍,能以情求獄,脱冤死、伸無告甚衆,終不訊一囚。用舉主當改秩,制帥留公正薦五士,公爲之首。召對,論蜀兵民大計曰:“蜀中民貧,兵困極矣,臣思其故,有二恨焉:闗外四州,邊于敵境,勢便地饒,兵火之餘,田萊多荒,不用屯田積榖之䇿,乃𣙜民以養
兵,嵗月既深,兵民俱困,此一恨也。邊民仰給外府,米運率指沿江,若稍分邊屯,使就食諸郡,外計費省。今千里漕粟,商因爲利,幾以三石而致一石,名爲養兵十萬,實養三十萬人。兵困民窮,職此之由。此二恨也。今屯田積榖,勢已難行,分兵就糧,事猶可及。”孝宗下其說,卒不果行。次論常平賑濟,其略曰:“古人救荒良法,不過常平義倉。見今官司,豈無樁積?以一州言之則少,以一路計之則多。水旱之災,決不常有,不幸而有,決不同時。苟甲乙相推,逓相賑救,則豐凶迭用,可以無窮。以此救荒,似爲
良䇿。”又論:“闗外義士,人材驍勁,緩急可使。往年師出秦州,鼓譟先登,官軍坐視不救,遂皆䧟沒。自今苟遇調發,宜令主将自作一軍,專攻守之謀,任成敗之責。”明日,除國子錄。未幾,太夫人不幸,宰相以闕官進擬,孝宗怪問“黄裳何在?”因奏其故,特賜錢七十萬。甫除喪而趣召,既至,太上巳登極。公謂守成之主,要在恢張志度爲先,因論大利害,凡數千言,大略以爲:“古人論創業、守成、中興,謂之三難。今陛下雖當守成之時,而實任中興之責。守成之道,必有能爲陛下言之者。若夫中興規模,則與守
成不同。出攻入守,當據利便之勢,不可不定行都;富國強兵,當求功利之實,不可不課吏治;捍内禦外,當有緩急之備,不可不立重鎮。”因論都建康有五利,天下大勢,終在建康。及言:“方今官雖具而職實不修。一當立品式以課其功,二當計資攷以久其任。既建都邑,課官吏,根本固矣,則又據要地,立名城,環大兵以守之,分大臣以鎮之。今呉、蜀綿亘萬里,雖號爲重鎮,宿師之地,受兵之處,率三年一易,僅同列郡。所謂國之藩籬門户者,固當若是耶?陛下即位之始,所與共濟中興者,宰相也。陛下
主其謀,宰相任其責,用之則勿疑,疑之則勿用。苟輕用之于始,必輕棄之于終。别奏:“國方有大讎、大恥、大害、大憂,而爲人臣子,乃狃于無事,忽然忘之。此風之成,已非一日,其要在陛下篤于躬行,以感愧之而已矣。”又上奏曰:“今日之最弊,兵多而食少,一也;吏多而官少,二也。變而通之,惟當省兵、省吏。臣以爲守備不闕,則戰兵可省。竊謂沿邊郡守,宜悉除用武臣,付以民兵,責以軍政,無事則耕,有事則守,如此則藩籬固而邊備實,省兵之説始可言矣。以民兵守,雖多而無養兵之費;以官軍戰,雖
少而有可用之實。官軍之食,可以少増,吾民之賦可以漸減,豈非至計乎?若夫省官之說,則當以理論之,縱有怨咨,寜無曲直?夫實邊備則可以省兵,執事理則可以省吏,使即日行之,其效猶将在十年之後。苟又不然,兵日以衆,吏日以多,他時雖欲逃怨于目前,嫁禍于後日,不可得矣。”公在憂中,益熟觀天下大勢,至陛對,其言條達明切,太上異之。于是始被簡記,除太學博士。不敷月,改秘書郎。又旬日,親擢公爲嘉王府翊善,曰:“黄裳善論事,必能開益皇子。”公感主知,遂以輔導爲己任,前後凡
五年,規切諷諌之語無虛日。前朝號爲能直言,如姚坦輩皆所不及。後來諸賢講貫切劘,亦皆自公發之。公講春秋,初及“王正月”,曰:“周之王,即今之帝也。王不能號令諸侯,則王不足以爲王;帝不能統御郡鎮,則帝不足以爲帝。今之郡鎮,即古之諸侯也。周之王惟其不能號令諸侯,故春秋必書“王正月”,所以一諸侯之正朔也。今天下境土,比祖宗時不能十之四,然猶連跨呉、蜀、荆、廣、閩、越二百州,兵與民分任。任吾民者,二百州也;任吾兵者,九都統也。中興以來,三聖相授,苟惟不能統御,則何以
服之?”上曰:“何謂九都統?”公曰:“唐太宗年十八起義兵,平禍亂。今大王年既過之,而國家九都統之設,豈容不知?然則是可不汲汲于學乎?”公性真率而語疏達,上大感悟,恨得公晚。及講“鄭伯克段于鄢”,公曰:“段驕而有過,鄭伯乃以兵取勝。使大王如鄭伯之有段,宜如何處之?”上思良久,公曰:“大王獨不見孟子載舜之事乎?象,舜弟也,舜封之有庳,不及以政。凡親親之道,但當富貴之,不可使之預政事。此舜與鄭伯之得失也。”上曰:“善。”公因事啓發,大率類此。他日,有東宫舊人除帶御器械,詣王府謁
謝,上接之,重輕中節,左右咸大驚,退以告公。公翌日講左氏“禮有等衰”,因問上曰:“昨日聞大王待某人,正得等衰之說,有之乎?”上曰:“有之。人不可無學,前日臨事,胸中即有區處,如有人在心腹間商度也。”公大喜曰:“大王之學,正當見之處事。今日等衰之說,即是意也。”公大抵即某事則以某書言,舉某書則以某事合,雖所汎論,亦必曰前日某書云云。或上所未喻,又曰:某日某書云云。上意益嚮,因作八圖以獻,曰太極,曰三才正性,曰天文,曰地理,曰王霸學術,曰九流學術,曰帝王紹運,而終之以
百官文武,各述其大㫖陳之,可謂該盡而宏逺矣。公每曰:“爲學之道,要當體之于身,本之于心。大王宜以心爲嚴師,于王心有一毫不安者,皆所不可爲也。”凡上所行,有一善,必誘掖稱贊,俾日進不已,否則盡言無所諱。上謂人曰:“黄翊善言語亦難堪,惟我則能受之。”每至喪敗危亡之事,無不爲上精言之,上必傾聽。上嘗侍宴宫中,從容誦酒誥語,太上喜曰:“翊善之功也。”一日輪對,勸太上曰:“陛下有五美三戒。何謂五美?曰仁、曰誠、曰明、曰公、曰㫁。”公各指事如此如此,曰:“此陛下之五美也。何謂三
戒?曰立規模,崇儉徳,受忠言。時太上意主安静之說,因循寖怠,而用度賜予過多,忠鯁之士相踵去國,故以諷焉。後命接伴金使,因通兩國名諱,而高宗猶稱帝名。公曰:“高宗祔廟已久,乃不稱廟諱,前實失之,安可不改乎?”令典儀通意,使者難之。公曰:“前乎此在二十七朔之内,故未遑及。今已即吉,當互傳廟諱。”往返數四,來使語塞,然卒以前例不果從。公還奏曰:“臣以理詰之,其辭已順。事關國體,後遣使人,當力議改正。”太上納其說。紹熙二年二月,雷雪交作,公具封事,其略曰:“謹按易,“帝出乎震,
震爲雷,君象也。震本坤體,陽自外來,交之,有動乎情慾之象。是以聖人于六十四卦之中,凡涉震體者,取義尤嚴。在復則曰,“雷在地中,先王以至日閉闗”,欲其復之静也。在隨則曰:“澤中有雷,君子以嚮晦入宴息”,欲其居之安也。在頤則曰,“山下有雷,君子以慎言語,節飲食”,欲其養之正也。復之静,晝不可以鄭聲撓之;居之安,夜不可以慾心蕩之;養之正,食不可以㫖酒亂之。夫人主起居動息,人雖不知而天則知之,變異之來,豈容掩覆?震之象曰:“洊雷震,君子以恐懼修省。”修省云者,謂省己之私
也,豈時政之謂哉?公疏特切深,皆人所難言者。時求言之詔及館職郎省而不及公,不果上。四月,擢起居舍人。未幾,瘡發于背,告滿百日,甫出,即直前奏事曰:“唐太宗最重魏徵,一旦至欲殺之。凡人主私心,非必如好色好貨之類,然後謂之私也。事苟不出于公,而執以己見,皆私也。私心既生,則以諌者爲病,必求有以勝之;勝心既生,則以諌者爲仇,必求有以逐之。因私心而生勝心,因勝心而生忿心,是三物者爲之蔽,雖以太宗之于徵猶不免,況其他乎?陛下即位以來,臺諌之臣不得其職而
去者,幾七八輩,陛下亦知三蔽之所以然乎?且如陛下之待某人,本不甚厚,徒以臺諌攻之愈甚,故陛下庇之愈力,陛下之本心,亦忽不自知其如此也。望陛下静察吾心,勿使有秋毫之私。此心既公,無所偏係,則聞臺諌之言必從,何由以勝心臨之?待臺諫之情必厚,何由以忿心加之乎?”公久侍王邸,一再遷官,兼翊善如故。見上爲學日益,因誕日作渾天儀、輿地圖以獻,皆以木爲之,因爲歌詩,勉上進學,如天之運行而不息。及念祖宗郡國,大半陷爲賊區,乃王心所宜感憤者。觀公之志,凡可
以動悟王意者,無不爲也。居數月,除中書舍人,制詞坦明,人多傳誦。公既擢禁從,念國家日忘武備,勢寖削弱,復勸太上以右武爲事,曰:“壽皇在位三十年,待遇武臣,拊循士卒,恩意深厚。三軍之士,至今言者無不感激。恨天下無事,不得效死以報君父。願陛下勿替此意。”又請權撥鄂渚兵一二萬人,分屯襄漢,張形勢以備敵。公心之素所存者然也。天下方恬于宴安,公䇿無所施用,都人比嵗日夜望車駕之出,譁言紛紛。公奏疏極論,自今宜五日一朝,以解中外之謗。一疏之中,凡六七致意焉。
尋除給事中,同知貢舉。未幾,除侍講。公在瑣闥,甫一月,封駮之章,無慮數十上,貴戚宦寺,一限以法,最後指侍臣進用不當,繳論甚切。翌日,遷公兵部侍郎,公不受命,堅乞去。久之,王邸奏乞留公,遂除顯謨閣待制,專爲翊善,公始就職。未幾,瘡復作,轉甚,連丐去,不許。病稍差,又上封事,請車駕即日過兩宫,言極苦。尋復除公侍講,引對便坐。又爲太上力言:“父子天性,陛下于重華不應有他疑。”太上徐勞公曰:“近見嘉王學問殊進,應對議論。益非前日比,皆卿力也。”公曰:“臣伎止此。朱熹四十年學問,
陛下宜收召,使備僚屬。”且言:“王初就傅,蜀士楊輔、劉光祖相繼在選,可復充學官,以廣王之聞見。”太上悉嘉納。時太上久不過宫,中外莫喻其故,侍從同班抗論不已。孝宗不豫,中外憂危,事勢益急,轉臣交口諫,不聽。公復抗聲切諫,至號泣隨之。宫門閉,掩涕而出。公自是瘡復作,連章請外,又請歸田里。書再上,不報,即移疾闗外,待命兼旬。聞孝宗遺詔,亟入臨,瘡遂大作。上即位,公病不能朝,再除給事中。上語輔臣:“此黄裳舊官,宜改擬他職。”明日,以權禮部尚書進。上曰:“獨不可真尚書乎?”且令兼
侍讀。上意即欲大用,數問公疾如何。公力疾入謝,出一奏,諄諄數千言,備極忠愛。大略謂:“書傳所載,前古人君,如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,壽皆百餘嵗,在位之日,多至五六十年,而其所爲之事,自少至老,只如一日。至于後世之主,享國之日,率多不久。其間如漢武帝、梁武帝、唐明皇,此三君者,得年稍高,在位稍久,而其平生所爲,是非美惡,如出兩人,治亂安危,亦全相反。此非他故,由其持心之一與不一也。持心一則始終如一,否則有始而無終。陛下今日正如涉大川,行萬里,固未知登岸税駕之期。臣
請略舉己,行之事諭之。且陛下新即大位,初臨萬幾,虚心忘我,委任大臣,政出中書,萬事坐理,此正得人君好要之道。使大臣得人,常如今日,則陛下雖終身守之可也。臣恐數年之後,陛下應酬日熟,聰明日新,亦欲出意作爲,躬親聽㫁。左右迎合之徒,竊窺聖意,因而獻説,謂“陛下委任大臣,意非不善,然事皆決于外庭,權不歸于人主,日積月累,恐成亂階”。陛下聞之,能不介然于心乎?臣恐是時委任大臣,不能如今日矣。若不委任大臣,必須借助左右,小人得志,何所不爲?隂竊主權,潛移上意,
引用邪黨,殘害忠良,其爲禍患,何所不至乎?臣之所憂者此也。陛下深鑒近弊,奬用臺諫,每有彈劾,無不聴從,善惡區分,綱紀振立,此正得祖宗設官之意。使臺諫得人,常如今日,則陛下雖終身守之可也。然臣恐自今以往,臺諫之言,日闗聖聴。或斥小人之過,使陛下欲用之而不能;或暴近習之罪,使陛下欲親之而不可。所言滋多,不能無厭。厭心既生,不能無怒。左右迎合之徒,竊窺聖意,因而獻説,謂“陛下奬用臺諫,本以革弊,然臺諫得志,遂使人主不能自由”,陛下聞之,能不怫然于心乎?臣
恐是時奬用臺諌,亦不能如今日矣。夫朝廷所恃以分别善惡,使君子小人不相侵亂者,專在臺諫。陛下苟厭其多言,不復聴用,則爲臺諌者咋舌閉口,無所論列。君子日退,小人日進,而天下亂矣。臣之所憂者此也。此二事者,朝政之大者也。若自其切于陛下之身者言之,又有大者焉。”因條舉曰:“陛下篤于孝愛如是,勤于學問如是,薄于嗜好如是,然臣亦恐陛下自不能保其常如今日也。”又曰:“天下之事,不可勝言也,人君之憂,不可勝計也。姑自臣所言數事思之,其可憂者已如此其衆,而臣
安得不以爲憂乎?昔唐太宗老于世故,在位日久,魏徵猶以十漸戒之:一謂其漸不寡欲,二謂其漸不愛民,三謂其漸不利物,四謂其漸疎君子,五謂其漸貴異物,六謂其漸疑大臣,七謂其漸好畋獵,八謂其漸輕臣下,九謂其漸倦朝政,十謂其漸忽水旱。使徵生于今時,其所以爲陛下憂者,又當如何?夫心者動物,易縱難收。人主之心,又與常人不同,溺于富貴,放于安逸,朝善暮惡,固不可保。陛下欲求所以持心之説,臣請終言之。自古及今,有治則有亂,有安則有危,有存則有亡。使人主之心
常知亂、知危、知亡,則又豈肯須臾自放于安逸之地?書曰:“予臨兆民,凜乎若朽索之馭六馬。”又曰:“慄慄危懼,若將隕于深淵。”又曰:“心之憂危,若蹈虎尾。”此聖人持心之法也。世豈有馭六馬、臨深淵、蹈虎尾,而安危存亡之念不闗于心者乎?”凡首末皆主此意,公絶筆之作也。明日,上復召公,移坐與語,從容良久。後數日,有旨充明堂禮頓使。公疾寖羸,不復可出,時時獨語曰:“五年之功,無使一日壊之,度吾必不可爲矣。後之君子,必有能任其責者。”蓋憂之深也。公連三嵗病瘡,至是以積憂故,瘡雖損
而他疾乘之。九月二十四日,卒不起。方疾亟,命子弟秉筆,口占遺表,大抵不異前奏意,曰:“陛下好爲之。”上大驚詫傷悼,即日批出,除公端明殿學士致仕,他恩禮悉依執政。朝廷上下聞公死,皆撫手相弔,以爲國之不幸也。丞相爲上言,至泣下不能已。遂贈公資政殿學士,所以賻䘏之加厚。公寛簡樂易,不爲拘拘。平時于利害是非若不經意,至忠義所激,奮然忘身。每論事人主前,其氣平,其辭切,其事核,其理盡。人但見其發于造次,若天機之自然,不知其燕居深念,索之精而見之切也。爲人喜
思慮,樂辛勤,而對客輒懽然,言笑終日,飲酒無算。其爲學,恥一物之不知,苟一家言,無不與之交而究其説。推賢奬善,憫孤恤貧,蓋出天性。外内僅書。一十攷,積官至朝請郎。公娶蘇氏,繼王氏。王氏既喪,又連失二孫,每語人曰:“富貴真博禍之具也。”既病,客視公,公嘻笑曰:“僕甚愛田間與耕夫爲伍,此時稻芋蓊然,豆飰藜羮,山中之樂,真無央也。倘得乞骸骨以歸,足矣。”嗚呼!公之立朝,終始大節如此。朝野望公即預大政,而天遽奪之,壽止四十有九,惜哉!皇考贈承議郎,母妻皆贈碩人。一子瑾,承
務郎。女二人,許適進士何鏜、前進士何伯巽。鑰與公同在後省年餘,相與甚厚,抵掌談世故,言議多合,各誦所聞,終日不倦。地相去萬里,而肝胆相照,傾倒無不盡。嘗笑謂鑰曰:“前後得制詞數篇,皆出君手,思有以報,未能也,尚忍言之?”左史劉公光祖狀公之行,瑾以請銘于鑰,因盡得誦公遺文,高處殆不可及,平處亦自有一種風氣。至論事之書,明白洞達,夫人而能知之。若其剴切精忠,憂深而思遠,撫卷三歎,使人流涕而不自已也。惟左史之作文,實事覈敬,俾載于石,而系之以銘。銘曰:
攻媿集
| 传统分类: 集部 | 别集类 | 南宋建炎至德佑 现代分类: 文学 | 诗词 作者: 南宋 樓鑰 撰 addNames: 樓鑰集 朝代: 南宋 版本: 四部叢刊景武英殿聚珍本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