貞元十三年八月日,獨孤郁謹上書扵舍人三兄閣下。郁以世舊,遂獲謁叙。故人大賢之遇郁也,亦不以常。交言之際,眷意甚露。郁瑣瑣欎堙,三年無聞,摧頺折羽而不喜者,非失意之謂,非尤人之謂,盖将因事自罪而不喜也。借如豫章生扵擁腫小木之中,樵蘓見之,亦以嗟矣;一有不嗟,則必自與擁腫者亦不多逺也。珠璣混扵礫石之中,童子弄之,亦以驚矣。一有不驚,則必自與礫石者亦不多逺也。鏌鎁卧扵鉛鈍之下,良工覩之,固亦知矣;一有不知,則必自與鉛鈍者亦不多逺也。毛嬙浚扵宿瘤而行,有目者覩之,固即分矣;一有不兮,則
必自與宿瘤者亦不多逺也。茍與乎擁腫、礫石、鉛鈍、宿瘤,果無殊異,則不䏻移凡眼所擇,况遇者良工巧冶有識之目㢤!今禮部侍郎之目,固亦國之良工巧冶有識者之目也。扵中再擇,再不中,是直巳為擁腫、礫石、鉛鈍、宿瘤矣,何止與其不逺㢤?此所以囙事自罪而不喜也。或諭之曰:今之道尚光,子之所以不振者,晦遏也。子之道,豊蔀也。子且真有崪天之材而隐植之,有照乗之珍而宻櫝之,有切玉之利,謹挠之,有傾都之艶而深惟之。雖使離婁㔫執光而右拭𦙼,廹而案之,固亦不能知子矣。子何不移植露光,披鋒示貌,使識者覩而駭之。彼之所誨,固亦郁所不能烏巳!必不材也,必不寶也,必不利也,必
不姝也。且遍過扵有之目,是自楊其短也。巳必材也,必寳也,必利也,必姝也,雖小示其光鋒榦貌,扵一人驚我,亦巳多矣。所不驚者,是子四事果。不足異扵族凡也。郁病直拙,獨大賢扵郁兮,殊尚不䏻以亟况悠悠者歟?郁常行乎時莗之間,多酌其言語善者鄙者,而自减盈消息。其言稍有可驚,不敢不扵許言者言之。今之浚學者,或嘆曰:吁!𣴙學何所?歸㢤!此且非宜長者所當聞也,亦非冝長者所不當聞也。今朝廷先逹,病在不能公也。或能公而不能甚力也,覽其又則賛羙積嗟無不至也。其間善𢙣輕重進退,則心以别矣。此其𫠦以為不能公也。鮮有知其必善而風鼓之,不啻若自其口出,此其所以為
公不能甚力,致使遑遑之倫。其下才者亦曰:今夫在位者,其無公歟?其無心歟?有一善,末嘗肯稱也,意曰非我事也,又慮與之談者不與我符愛也。是使諸子𥨱𥨱然自以無聞為不辱,遂相與擇㨗趋邪紛氏扵主司之跡。親者苟能致譽,則不詰其𫠦以致譽者之賢不肖,而曺趋之矣。此寔今之躁進苟淂之風也。在朝廷大賢,主而名之,驅而正之,於其善者,扶之搖之,有善而未具者,决之道之,使四方學士知髙方鳥何如。其曰非我事也。𠰥使一人曰非我事也,十人曰非我事也,舉朝廷皆曰非我事也。苟非我事,則無所不非我事。無所不非我事,則天地之間無乃巳𡨜寥乎?昔孔子餙詩書禮樂,以化齊弟子,而
至天下使孔子亦曰我事也,則今者安盡聞夫七十子之賢詩書。禮樂之盛,七十子亦曰:非我事也,又孰為𢴑?孔子之聖如此其大乎?今文亦如是,朝𢌜先逹亦如是,浚之逹者亦如是。𠰥不相播,則人又禮義,知巳𣸪徃之道,不㡬乎息乎?郁不肖辱氶大賢之心深矣,非又敢以假喻自薦也,意欲以大賢擇衆賢,如七十子之徒,是亦方孔子扵大賢也,何如?不宣。郁舟拜。
古文褒異集記
| 传统分类: 集部 | 诗文评类 现代分类: 文学 作者: 明 汪定国 撰、明 汪贞士 撰 朝代: 明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