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不題二侯家將，星夜逃囘，報與二侯之子去了。且說紂王次日昇顯慶殿，有亞相比干具奏收二臣之尸，放姬昌歸國。天子准奏。比干領㫖出朝。傍有費仲諫曰：姬昌外若
忠誠，内懷奸詐，以利口而惑衆臣，面是心非，終非良善。恐放姬昌歸國，反搆東魯姜文煥南都鄂順興兵，擾亂天下，軍有持戈之苦，將有披甲之艱，百姓驚慌，都城擾攘，誠所謂縱龍入海，放虎歸山，必生後悔。王日詔赦知，豈有出乎反乎之理？費仲奏：曰：臣。有一計可除姬昌。王曰：計將何出？費仲對曰：旣赦姬昌，必拜闕方歸故土。百官也要與姬昌餞行。臣去探其虚實，若昌果有眞心，爲國陛下赦之；若有欺誑，卽斬昌首，以除後患。王曰：卿言是也，且。說。比干出朝，逕至舘驛，來看姬伯。左右通報，姬迎接，敘禮坐下。比干曰：不才今日便殿見駕，奏王爲收二。侯。
之尸，釋君侯歸國。姫昌拜謝曰：老殿下厚德，姬昌何日能報再造之恩？比干復前執手低言曰：國内巳無綱紀，今無故而殺大臣，皆非吉兆。賢侯明日拜闕，急宜早行，遲則恐奸佞忌。刻又生他變。至囑！至囑！姬昌欠身謝曰：承相之言，眞爲金石，盛德，豈敢有忘？次日，早臨午門，望闕拜辭謝恩。姬昌隨帶家將竟出西門，未到十里長亭，百官欽敬武成王黃飛虎、微子、箕子、比干等，俱在此伺候多時。姬昌下馬，黃飛虎與微子慰勞曰：今日賢侯歸國，不才等具有水酒一杯，一來爲君侯榮餞，尚有一言奉凟。昌曰：愿聞。微子曰：雖然天子有負賢侯，望乞念先君之德，不可有失臣節，妄
生異端，則不才輩幸甚，萬民幸甚。姬頓首謝曰：感天子赦罪之恩，蒙列位再生之德，昌雖没齒不能報天子之德，豈敢有他異哉？百官執杯把盞，姬伯量大，有百杯之飮，正所謂知巳到來言不盡，彼此更覺綢繆，一時便不能捨。正歡飮之間，只見費仲、尤渾乗馬而來，自具酒席，也來與姬伯餞别。百官一見費、尤二人至，便有幾分不悅，個個抽身。姬昌謝曰：二位大夫，昌有何能，荷蒙遠餞？費仲曰：聞賢侯榮歸，𤰞職特來餞别，有事來遲，望乞恕罪。姬昌乃仁德君子，待人心實，那有虛意？一見二人𢟝懄，便自喜悅。然百官畏此二人，俱先散了，只他三人把盞，酒過數廵，費、尤二人曰：
取大盃。來。二人滿斟一盃，奉與姬伯。姬伯接酒，久身謝曰：多承大德，何日啣環？一飮而盡。姬伯量大，不覺連飮數盃。費仲曰：請間賢侯。仲常聞賢侯能演先天數，其應果否無。差。姬昌答曰：陰陽之理，自有定數，豈得無準？但人能反此以作善，趋避之，亦能逃越。仲復問曰：若當今天子所爲，皆錯亂不識，將來究竞，可預聞乎？此時姬伯酒巳半酣，𨚫忘記此二人來意，一聽得問天子休咎，便蹙額欷歔歎曰：國家氣數黯然，只此一傳而絶，不能善其終。今天子所爲如此是速。其敗，也臣。子安忍言之哉？姬伯歎畢，不覺凄然。仲又問曰：其數應在何年？姬伯曰：不過四七年間，戊午歲中。
甲子而巳。費、尤二人俱咨嗟長嘆，復以酒酬西伯。少頃，二人又問曰：不才二人，亦求賢侯一數，看我等終身何如？姬伯原是賢人君子，那知虛僞。卽袖演一數，便沉吟良久曰：此數甚奇甚怪。費、尤二人笑問曰：如何不才二人數内有甚奇怪？昌曰：人之死生，雖有定數，或癱癆鼓膈，百般雜証，或五刑水火，繩縊跌撲，非命而巳。不似二位大夫死得蹊蹊蹺蹺，古古怪怪。費、尤二人咲問曰：必竟如何死于何地？昌曰：將來不知何故，被雪水渰身，凍在氷内而絶。後來姜子牙氷凍岐山，拿魯雄，捉此二人，祭封神臺。此是後事，表過不題。二人聽罷，含咲曰：生有時辰，死有地，也，自由他。三
人復又暢飮。費、尤二人乃乘機誘之曰：不知賢矦平日可曾演得自巳究竟如何？昌曰：這平昔我也曾演過。費仲曰：賢侯禍福何如？昌曰：不才還討得個善終正寢，費、尤二人復虛言慶慰曰：賢侯自是福壽𩀱全。西伯謙謝。三人又飲數盃，費、尤二人曰：不才朝中有事，不敢久覊，賢侯前途保重。各人分别。費、尤二人在馬上罵曰：這老畜生，自已死在。目前反言善終正寢，我等反寒氷凍死，分明罵我等這樣可惡！正言話間，巳至午門，下馬便殿朝見天子。王問曰：姬昌可曾說甚麽？二臣奏曰：姬昌怨妄，亂言辱君，罪在大不敬。紂王大怒曰：這匹夫，朕赦汝歸國，到不感德，反行悔辱，
可惡！他以何言辱朕？二人復奏曰：他曾演數，言國家只此一傳而絶，所延不過四七之年，又道陛下不能善終。紂王怒罵曰：你不問這老匹夫死得如何？費仲曰：臣二人也問他，他道善終正寢。大抵姫昌乃利口妄言，惑人耳目。卽他之死生出於陛下，尚然不知，還自巳說善終，這不是自家哄自家。卽臣二人呌他演數，他言臣二人凍死氷中。只臣莫說托陛下福蔭，卽係小民，也無凍死氷中之理。卽此皆係荒唐之說，虛謬之言，惑世誣民，莫此爲甚。陛下速賜施行。王曰：傳朕㫖，命晁田趕去拿來，卽時梟首，號令都城，以戒訞言。晁田得㫖，追趕不表。且說姬昌上馬，自覺酒後失
言，𢗅令家將速離此間，恐後有變。衆皆催動，迤𨓦而行。姫伯在馬上自思：吾演數中七年災迍，爲何平安而返？必是此間失言，致有是非，定然惹起事來。正遲疑間，只見一騎如飛趕來，及到面前，乃是晁田也。晁田大呼曰：姫伯，天子有㫖請囘。姬伯回答日：晁將軍，我巳知道了。姫伯乃對衆家將曰：吾今災至難逃，你們速囘，我七載後自然平安歸國。着伯邑考上順母命，下和弟兄，不可更西岐規矩，再無他說，你們去罷。衆人洒淚囘西岐去了。昌同晁田囘朝歌來。有詩曰：
封神演義
| 传统分类: 子部 | 小说类 | 异闻之属 现代分类: 文学 | 小说 作者: 明 許仲琳 著 朝代: 明 版本: 刻本 刊印朝代: 清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