儀鳳二年,調露二年。永隆二一開耀一年。永淳一年,臼弘道一年。范祖禹曰:高宗即位之初,日引刺史,問民疾苦,尊禮輔相,恭巳以聽,故永徽之政,有貞觀之風。察道裕希㫖而自責行已之不足取信;覩胡人進戲,而知所好之不可不愼。率是道也,豈不足爲賢君哉?不數年而悖謬昏惑,忠臣不可諫,骨肉不相保,雖享國之日久,卒成武氏之篡,何哉?初親賢,後用佞也。書曰:孺子其朋,孺子其朋,其徃,周公所以戒成王也,况高宗乎?則天后姓武氏,名曌,太原人,荆州都督武士彠之女。年十四,太宗召入後宫,貞觀十一年爲才人,後出爲尼,高
宗幸寺,納諸宫中,㝷立爲后。高宗崩,中宗即位,后廢立子昱爲帝,后臨朝聽政,殺唐宗室,改唐爲周,以豫王旦爲嗣,賜姓武。宰相狄仁傑舉用張柬之等五人,其後迎中宗復位,稱制二十一年,元年甲申,至甲辰,光宅以聖子嵅拱,永昌天授,長壽延載,萬嵅通天神功。聖曆久視。長安胡氏。曰:武氏之禍,古所未有也。張柬之等第知反正廢主,而不能以大義處非常之變,爲唐室討罪人也。武后以才人蠱惑嗣帝,一罪也;殺主母,二罪也;黜一宗而奪之,三罪也;殺君之子三人,四罪也;自立爲帝,五罪也;
廢唐宗廟,六罪也;誅鋤宗室,七罪也;穢德彰聞,八罪也;尊用酷吏,毒痡四海,九罪也。兵旣入宫,當先奉太子復位,即以武氏至唐太廟,數其九罪,廢爲庶人,賜之死而滅其宗,中宗不得而與焉,然後足以慰在天之靈,雪臣民之憤,而天地之常經立矣。昔者文姜預弑魯桓,哀姜預弑二君,聖人例以孫書,若其去而不返,以深絶之,所以著恩輕而義重也。武氏負九大罪,自絶於唐,柬之等乃膠守常故,不能討治,使得從容傳位,乂受顯冊,竊尊號,以是見爲大臣斷大事而無學,不能善始善終,天矣。或曰:使狄公而在,當有以異乎此耶?曰:狄公亦如是而
巳矣。觀其説,武氏之言,固不肯以血食給之於先,而以罪討之於後也。或曰:文姜、哀姜與聞乎弑,武氏未嘗弑也,比而同之,不亦過乎?曰:弑君立君,宗廟猶未亾也,罪。已當絶,况立其宗廟,改其國姓,是滅之矣,豈不重於弑君者耶?夫惟如是而不能討,故不旋踵而韋氏肆行無所忌憚也。中宗名哲,高宗太子。即位後,武后廢爲廬陵王,居均州,遷房州,凡一十四年,還東都,居東宫。七年,張柬之等迎復帝位。旣而荒滛不明,韋后擅權滛亂,以毒弑帝,在位六年。元年乙已,至庚戌。
嗣聖二十年,神龍二年,景龍四年。范祖禹曰:昔季氏出其君,魯無君者八年。春秋每歳必書公之所在。及其居乾侯也,正月必書曰公在乾侯,不與季氏之專國也。自司馬遷作吕后本紀,後世爲史者因之,故唐史亦列武后於本紀,其於紀事之體則實矣,春秋之法則未用也。或曰:武后母也,中宗子也。母雖不慈,子不可以不孝。中宗欲以天下與韋元眞,不得爲無罪;武后實有天下,不得不列於本紀,不没其實,所以著其惡也。臣以爲不然。中宗之有天下,受之於高宗也。武后以無罪而廢其子,是絶先君之世也,况其革命乎?中
宗曰:我以天下與韋元真,何不可?此乃一時拒諫之忿辭,非實欲行之也。若以爲罪,則哀帝之欲禪位董賢,其臣亦可廢立也。春秋吴楚之君不稱王,所以存周室也。天下者,唐之天下也,武氏豈得而間?故臣復繫嗣聖之年,黜武氏之號,以爲母后禍亂之戒,竊取春秋之義,雖獲罪於君子而不辭也。睿宗名旦,高宗第八子,中宗弟。武后之廢中宗也,立旦爲帝。七年,改唐爲周,立爲皇嗣。九年,封相王。又十年,始即帝位,僅二年。以太子隆基有功,傳以帝位,自稱太上皇,在位二年。元年庚戍,至辛亥。
景雲二年按睿宗月卽位,改元景雲,則年,中宗太極一年。唐史斷曰:睿宗因其子之功而在位不久,固無足稱者。然能任姚、宋,革中宗弊政,進忠良,退不肖,罷斜封官,廢崇恩廟,紀綱修,餄當時翕然以爲復見貞觀之風。未幾天文示變,遂以大位付之於子,實大公之心,安社稷之計也。柰何惑於一妹,明斷不足,雖傳位而不受之以政,自稱太上皇而斷大事,卒釀成其妹之惡,使奸人黨附,幾成逆謀,惜哉!玄宗名隆基,睿宗第三子,封爲臨淄王,誅韋后有功,立爲太子,太極元年八月,即皇帝位。初任姚、宋,以致開元
之治,後寵楊妃,以致禄山之亂,兵連禍結,㡬絶唐祚。乗輿幸蜀,太子即皇帝位,在位四十四年元年壬子,至乙末,先天一年。睿宗太極年開,立二十九年,天寳十五。年。唐史斷曰:明皇以臨淄王舉兵,誅韋后,平禍難,親歷其事,可以鍳矣。而又敗以女子。開元之初,勵精政事,好䝨樂善,禁女樂而黜宫嬪,叙友于而敦骨肉。欲杜近習,則黜前朝寵倖之臣;欲禁奢靡,則焚珠玉錦繡之玩;欲整軍容,則有講武新豊之行。置侍讀官,罷員外檢校冗員,復史官對仗奏事,選名臣爲刺史,禁酷吏之子孫,改集仙殿名,抑祥瑞奏請,載在史冊,善政屡書。當是時,姚崇
應變以成天下之務,宋璟守文以持天下之正,張嘉貞尚忠,張九齡尚直,李元紘尚儉,各随其長以賛成治功。以至張守珪、哥舒翰軰,旌戈所指,則虜王降將,宇文融、楊愼矜,籌筭所及,則雨粟流錢。養馬則燕、冀在監中,鑿渠則吴、楚在畿内。一時人才,随所器用,罔不如意。是以二十餘年之間,四夷賔服,衣食饒足。西京、東都米斛直錢不滿二百,絹疋亦如之,海内冨庶,行者萬里,不持尺兵。是刑部所决天下死罪五十八人,㡬致刑措,號稱太平。夫寳以降,志欲旣滿,侈心乃生,忠直浸踈,䜛䛕並進。昔也圖無逸,今也圖山水;昔也焚錦繡,今也供織繡。
昔也天樞石䑓之室毁,今也金仙玉眞之役興。昔也盛縣令愛民,今也賜百官遊賞。嬖妃子而飲鴆以爲甘,寵胡雛而養虎以爲玩,眤其所可愛,㤀其所可戒。癰疽結於心腹而不悟,豺狼遁於藩蘺而不知。一旦埶闌運去,兵起邉隅,腥羶汚於伊洛,流血染於河潼,乗輿播遷,生民塗炭,使數百年間,干戈爛熳而不息,何哉?良以三子無罪,一日殺之,而父子之恩乖;十年子婦,一朝奪之,而夫婦之倫亂。罷張九齡相李林甫,殺周子諒,而君臣之義缺。此三者,人道之大綱也。三綱絶矣,其能有天下平?至於久任邉將而貽唐世藩鎭之禍;用高力士而貽唐
世宦官之禍,開两鉅釁,迄以亾唐,益可嘆矣。肅宗名璵,更名亨,玄宗太子。玄宗幸蜀,時,洛陽、長安兩京皆爲禄山所㨿。帝即位,收兵於靈武,反斾而東,不失舊物。其後制於李輔國,及張皇后亂生宫掖,因病而崩,在位七年。元年丙由,至壬寅至德二年,乾元二年,上元二年,寳應一年。代宗名俶,更名豫,肅宗長子。初封廣平王,改封成王。旣即位,分命諸將,恢復疆土然。性雖寛仁,不能明斷,在位十七年元年癸卯,至已未廣德二年,永泰一年,天暦十四。年。
唐史斷曰:代宗少屬亂離,老於軍旅。即位之始,餘妖未殄,乃能仗李、郭之精忠,憑諸將之戮力,剪除凶醜,克復京師,遂得叛黨革心,姦渠授首,大河南北,復爲唐臣。厥功懋矣。至於罪巳以傷僕固,徹樂而悼神功,懲縉紳之奸囘,重衮舘之儒雅,修巳以禳星變,側身以謝咎證。凡此皆帝王之能事,而帝悉能行之,有足稱者。然帝性仁而不武,委靡大過,而剛斷不足,遂使太阿之柄,倒移於下而不自知。宦者程元振,掩蔽虜㓂,㡬亡社稷,僅削官爵,放歸田里。魚朝恩相繼用事,竊弄刑賞。初爲觀軍容使,總禁兵之權,未㡬,又俾之判國子監事。是舉天下之
大,文武之柄,皆一宦人專之,則唐室之無人可知矣。是宜視天子如委裘,陵宰相如奴虜。來瑱入朝,遇䜛賜死;李光弼憤欝,至殞其生;郭子儀擯廢家居,不保丘壟;僕固懷恩冤抑無訢,遂棄勲庸,轉爲叛逆。嘗觀代宗之世,紀綱不存,而刑政紊亂,囘紇使者,至於犯朱雀門;田承嗣反叛巳彰,屡討屡赦,甘受欺侮。而當時之所加意,不過置百官座,講仁王經,作章敬寺,廣度僧尼,出盂盆,襃贈亡僧,紛紛繆政,載在史冊,唐室大壞,實基於此。德宗名适,代宗長子,猜忌嚴刻,惑於奸臣盧杞軰,藩鎭屡叛,困辱奉天。即今乾州。陸贄、李晟等肅清京師,還奉社稷。
歌衣食有餘,刑措不用,突厥之渠,繫頸闕庭,北海之濵,悉爲州縣。盖三代以還,中國之盛,未之有也。惜其好尚功名,而不及禮樂,父子兄弟之間,慚德多矣。高宗沉溺宴安,仁而不武,使天后斵䘮唐室,屠害宗支,毒流縉紳,迹其本原,有自來矣。中宗久罹憂辱,備嘗險阻,一旦得志,荒滛不悛,番糞土之墻,安可朽也。睿宗鍳前之禍,立嗣以功,所謂可以權矣。明皇能謀有斷,再清内難。開元之初,憂勤庻政,奸賢樂善,愛民利物,海内冨庻,四夷賔服,浸滛於貞觀之風矣。及天寳以降,自以功成治定,無有後艱,志欲既滿,侈心乃生,忠直寢踈,䜛䛕並進,以遊娱
爲良謀,以聲色爲急務,以李林甫、楊國忠爲周召,以安禄山、哥舒翰爲方虎。癰疽結於心腹而不悟,豺狼遁於藩籬而不知。一旦變生所忽,兵起邊喁,廟堂執檄而心醉,猛將望塵而束手。腥羶污於伊洛,流血染於河潼,乗輿播蕩,生民涂炭,禍亂並興,不可救藥,使數百年之間,干戈爛熳而不息。嗚呼!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。安之不可恃,治之不可保如此。夫肅宗以國之元子,收兵靈武,反斾而東,不失舊物;代宗分命群帥,剪除㐫醜,使大河南北,復爲唐臣,其功皆不細矣。然此兩君者,武不足以决疑,明不足以燭理,曏無郭子儀之忠,李光弼之智,因僕
終。永眞一年,憲宗名純,順宗太子即位。時藩鎭强盛,帝懲前代姑息之弊,伐叛討逆,唐之威令㡬於復振。末年信方士,服金丹,爲宦官陳弘志所弑,在位十五年,元年丙戍,至庚子。元和十五年。范祖禹曰:憲宗伐叛討逆,盪平河南,唐室威令赫然復張,而變生乎左右近習,身䧟大禍,由任相非其人故也。可不爲深戒哉!可不爲深戒哉!又曰:陳弘志弑憲宗,而穆宗不討賊,故舊史於憲宗之
崩,疑以傳疑。其後文宗謀誅宦者,本討元和之亂,宣宗追怨穆宗,以爲預謀,窮治逆黨,誅之殆盡,其子孫皆以爲弑,無逆矣。臣故正其事曰:爲陳弘志所弑。
雍大記
| 传统分类: 史部 | 地理类 | 都会郡县之属 现代分类: 历史 | 地理 作者: 明 何景明 撰 朝代: 明 版本: 嘉靖元年刻本 刊印朝代: 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