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亹曰:“常時出入侍從之時,則只擧其一事,而啓之矣,今則願以平生懷抱,盡爲啓之也。近者是非,岐而二之者,自灼鼠之變,而肇之,自上亦曾洞知之矣。然臣則其時在喪,故未知也。其後爲臺諫,則細知其事也,其附朴氏者,若金克愊之徒是也。如此之徒,以安老爲惡,而兼欲陷害士林。且安老之被謫也,臣爲翰林之時也。然不知安老以何罪,而竄
逐也。但聞自上所不言之事,言之,故得罪云。是只以金楊震之事也。其他誤國情狀,則臣未知也。但其後,大臣以爲可放也。故放之。近者亦或有言者曰:“此沈、李之黨也,彼安老之黨也。或是或非,造作飛語者,是乃亡國、喪家之機,幸上志堅定,故安靜矣。且大臣六卿,如有所啓之事,當以昭明正大之事爲之。如此之事,一爲開端,則恐於國家,將有大事,所不可忍言者也。大臣以臺諫雖有誤事,顧以攻臺諫,有所不可者,故或有容忍,而不言矣。安有以六卿,攻臺諫者乎?大抵近來之事,使上不知,而在私家自爲議之,由微徑而曲爲之者如此。其爲弊習,甚可懼也。臣願自上,洞照其時事,而敎之曰:“貞、沆是也,安老非也;或安老是也,貞、沆非也,使是非昭然辨之可也。今者旣以貞、沆爲有罪而罪之,則反以彼爲是,而以此爲非而議之,爲此之計,必欲朝廷擾亂也。今若自上,只聞臺諫之言而已,不爲痛治大懲,則恐將有不測之大變也。臣等豈以安老爲善,而惜之者乎?大臣六卿,亦豈自言耶?其間必有搖動,使之爲亂者也。臣意以爲,使朝廷大會于闕庭,廣議而大定是非,則如此之事,自然可無也。金銛、金萬鈞,居侍從之列,亦爲如此言之,安有如此事耶?須明正痛治,使是非歸一可也。不然,家家異說,人人互
議,相爲是非,則國家何時而定乎?然聖鑑洞照,此臣等之所以爲恃也。若偏信一邊之言,則士林滅矣。士林滅,則國家又從而亡矣。臣願自上,愼勿聽一邊之言也。如此大事,不可遲留不斷也。今日內,急急速定可也。若得罪人,而痛治之,則是非何難定乎?今若卽招大臣,而問之曰:“如此之議,出自何處。’云,則當自直啓之矣。何有隱諱之理乎?近來朝廷,無全人者,以是非不定故也。若同心一力,使是非混歸于一,而莫敢有異,則何患乎國家之不安乎?”上曰:“放安老之時,與大臣議而處之。近間有如此紛紜者,必飛語爲之動也。”許沆曰:“自古用人,在士林與宰相而已。頃者光祖之輩,雖名爲士林而然,其所爲之事,甚誤而亂政,故其後,大臣或曰:“吾見士林,皆是光祖之徒也。’丁亥年朴氏之事,李沆、金克愊,據權用術焉。沈貞則其時,憾於未卽爲政丞,懷憤怏怏,及爲政丞,則內懷奸謀,而陽尊士林,或爲媚說之。其後三奸朋結,相宿議事。爲此之謀,非徒有危於東宮,亦將必危宗社矣。以此士林之中,亦有攀附者,如趙宗敬之徒是也。三奸謀欲除去士林,嗾沈貞勸之,則貞曰:“余於己卯年之事也,已爲之,以此人皆以我非之,姑待成世昌之來而爲之。’云。李沆之被罪事,非徒受贓也,以其突入君上之前,爲人臣所不忍爲之
事,故得罪者也。幸蒙天恩末減,得保首領矣。其後張榜鍾樓,列書侍從之名,而臣之名亦書之。邇間有飛語曰:“臺諫欲攻李荇。’云。荇之婚家張玉,於臣,亦三寸姪女之舅父也。一日語臣曰:“吾聞兩司將攻左相,然乎?’又曰:“吾聞有一人曰:“貞、沆若在,當以我爲薦相。” 云。’其後臣,又聞安老與李荇有隙,相爲移病避入。又其後也,荇欲以安老爲首,兼欲攻擊臺諫數人,則鄭光弼曰:“與同僚共議爲之可也。’李荇掉頭攘臂曰:“吾當獨啓之。’云。其後也,張順孫謂李荇曰:“當安老之放還也,君爲二相,而何不一言耶?’云爾,則荇也不答云。李荇,斯文之倚重者也。前日沈貞之議成世昌之事也,貞則以世昌之議,爲是云,荇則以爲:“弘文館攻臺諫之意,則未知也。’云。故士林爲李荇甚重之。其後人有責李荇者曰:“君何逐二,而入一乎?’則荇也遂有疑心。又其後也,荇聞己卯餘黨,將欲攻擊之言,然徒聞其說之紛紜喧播,而未能詳知也。近來又聞飛語,然後乃甚劫惑,恐其禍起,卽與曺繼商,相議啓之。張玉曰:“作飛語者,必六卿以上之人也。’且李沆疏章事,李荇亦知之。李沆以忠州妓燕雙飛爲妾,而率歸謫所,其爲不敬大矣。士林雖今明日死之,安忍不言乎?若以爲潔身而退去,則其爲保身之計,則可矣,其爲國家,則何如?繼商之
所啓,持公論者,有所難而不啓云者,乃其初與六曹不共議之言也。及至政院,乃迫促尹殷輔,而爲之說也。士林之名,豈獨指年少之人而已?近來則宰相多術,各以所知同類之人,爲之士林云。安有如此爲之乎?今若不定是非,則必以敗士林爲倖,而彼之同類者得志矣。鍾樓掛榜之事,臣聞之,乃沈思順之手筆也。其榜文,有人至今藏置之不失云。今若推之,則可得矣。其榜文,書蔡無斁之名,則乃不避御諱,天地間,安有如此兇慝之事?思順之筆迹,今在左右,諸臣孰不知見乎?思順至今一不往見其父。父雖如共工、驩兜,爲其子者,豈可以其父之惡,爲不父其父乎?不覲其父,而在此所爲如此,其爲兇計,亦可知也。今者李荇所爲之事,至爲非矣。六曹弘文館之攻臺諫,自古所無之事也。況臺諫進退,非中書所爲之事也。近來趙宗敬等,爲人主耳目,而趨附權門而不愧。彼雖見利從之矣,以其氣節而言之,則安有如此事耶?此必欲使士類殲滅也。且弘文館辭免事,至爲可笑。又聞金銛、金萬鈞曰:“沈貞、李沆被罪之事,乃安老之術也。彼有何罪?’云,則南世健、成倫曰:“是何言也?’仍止之不得,爲語未畢,急於夕講之迫,而出來。如此之人,不可只罷其職而已,當大治之可也。李荇每以被罪人,擧名而啓之曰:“臣未知也。’云,又以
洪佑世之微者事,擧名啓之,至爲非矣。射矢闕門及張榜鍾樓之事,形迹已著,然其人物進退,自上洞照,而爲之而已。若以臣等爲安老之黨云,則臣當決身待死矣。”朴世蓊曰:“以臺諫之體言之,則當其平時,被論於朝廷,而不可一日在之,今則所關甚重,故請爲面對矣。今者之事,乃古今所可驚駭事也。國家命脈,只在士林而已,士林一亡,則國家又從而亡矣。今者目之以安老之黨者,欲陷害士林之術也。大抵臺諫,亦豈無所失?然言逼則雖大臣,不言其失也。若六曹,人人皆爲攻擊,則爲奸者行其術,而公論泯滅矣,宗社之危亡,亦從而判然矣。今雖以安老之黨言之,然其安老之事,不容於公論,人皆知之,士林亦安有黨於安老者乎?大抵謀欲陷害士林者,不以黨名目之,則雖能得行其術,所陷者不多,故必爲之目其黨名,然後其爲一網打盡之術,乃能行之矣。六曹會啓所謂:“有所難而不啓。’云者,乃初非共議之說也。方其入啓之時也,繼商促迫尹殷輔,使爲之啓,則乃不得已爲之事也。然其是非好惡,自上堅定,然後朝廷不爲搖動矣。其餘許多事,左右皆已盡啓之,故臣略啓之如此耳。然自上更加堅定,幸甚。”金亹曰:“使好惡是非大定,而得其罪人可也。如此大關之事,自上徒知之而已,不爲大定大懲;則國
家必爲禍敗矣。雖定,而不爲速定,則外議尤爲洶洶矣。”上曰:“臺諫所爲之事,不爲非也。故不遞之矣;不須更爲辭免。”梁淵曰:“凡議論,若言逼臺諫,則爲大臣者,見其終始,然後啓之,猶可也,卽爲啓之者,欲不失其機也。其所謂有所難,而不啓之言,乃尹殷輔之所不言,而繼商急急先言之,至爲有弊。沈貞、李沆之得罪,雖愚夫愚婦,皆知其公論,而金銛、金萬鈞曰:“貞、沆之被罪,爲安老地。’云。金銛以直提學,乃敢如此言之,金萬鈞雖新進,亦豈不知朝議乎?然而敢爲是說者,必欲陰附權奸也。以士類,大唱邪說,至爲有關。臣雖不親聞之,然玉堂之言,豈爲其虛語也?沈貞、李沆之事,非徒有累於一身,欲陷士類,形迹已著。若上志不堅,以彼爲無罪,則其後日朝廷之禍,可勝言哉?”許沆曰:“沈貞、李沆,今若還來,則非徒有憾於一身,抑亦有口不可言之事多矣。今者李荇所爲之事,至爲非矣。彼以私交爲重,而以國家爲輕也。如金銛、金萬鈞者之類,尙亦濫居侍從之列,敢言其如彼邪說,不祥莫大焉。士林之名,非自光祖始之,其來久矣。若光祖者,乃亂政之徒也。自上亦曾知之矣。況朝廷間,雖以朋友相許,其情則不能知之,故如趙宗敬、李彦迪者之徒,雖名爲士林,而見利則變。臣恐自上視臣,如彼者之徒也,不勝靦然。金銛、
金萬鈞,居侍從之列,所爲如此,名雖士林,其實則非也。沈思順,乃李蘋之壻也,而蘋也,亦荇之四寸也。思順又受業於荇之門下,豈無相與者乎?”權輗曰:“李荇識見不篤,故所爲之事,多有非矣。且族大、宗强,而亦莫之謹愼者也。”蔡無斁曰:“朝廷之間,宗强、族盛,莫如李荇之家,曺繼商之謀,皆是一家之議也。金銛、金萬鈞,雖居侍從之列,所行如彼其無狀,豈以此爲士林乎?乃國家之蟊賊也。”沈彦慶曰:“君父之前,安有一事敢爲隱諱之理乎?張玉來臣家,語臣曰:“臺諫欲攻左相,然乎?’”許沆曰:“張玉語臣曰:“吾聞有怪異之言,臺諫將攻左相,然乎?’臣答曰:“安有如此事耶?’又曰:“有一言,公能知否?’臣曰:“有何言也?’玉曰:“有人云:“當時士林,皆爲安老之黨也。” 其人又曰:“沈、李若在,當以我薦爲政丞矣。”’其後見朴世蓊,臣以此言說之,則世蓊曰:“吾亦聞此言,但不知其人也,崇品之人,爲此語事,聞之也。’云。”金亹曰:“朴洪鱗爲臣言之曰:“無乃欲陷士林者,爲此說,使大臣爲之生疑乎?’”無斁曰:“頃者仕進憲府之日,臣與沈彦慶、朴洪鱗,三人同坐。彦慶顧謂曰:“近來有飛語行矣。昨昨夜,左相切近人,來家曰:“我聞臺諫欲駁左相,然乎?” 彦慶曰:“此豈卑職人所言也?必位高者之言也。” 私相言之。’云。”金希說曰:“臣在家時,不記日,張玉乘夜來言曰:“近聞臺
諫,欲駁左相,斯言然乎?’臣但聞其言,而不聞其他語也。”上曰:“金銛、金萬鈞,居侍從之列,遽生邪議,當推問而治罪可也。”許沆曰:“出二入一之言,成倫更問之,則乃沈貞、李沆與金安老事也。”云。無斁曰:“沈貞、李沆二奸,蒙天地好生之德,減死而在彼遐方,臣恐不測之禍,迫在朝夕也。”許沆曰:“如曾經政丞與宰?圖喜浀 則當杜門謝罪可也。聞李沆流配時,乘轎往之,又宿各官東上房,而咸鏡道觀察使韓亨允曰:“我則不可以轎軍,許李沆者,爲朝廷未安。’云。其時押去都事,反如李沆之中房,何有詔獄之嚴乎?且洪佑世,乃景舟之姪也。士林以此尤爲疑懼矣。李荇見李沆之疏,而不啓之,至爲非矣。荇也招李沆之子守弘曰:“聞汝父之妾隨歸,然乎?’侍呼曰:“不知去處。’云。荇曰:“必隨往矣。然則事不好矣。’云。臣家世蒙上恩食祿,臣之祖許琮,亦爲政丞。以此聞先世之事詳矣。爲宰相不可不愼。”蔡無斁曰:“凡朝廷大事,李荇皆主張之。”云。權輗曰:“臣所懷,皆已上達矣。但臺諫不能盡其職而行之,恐後世有輕臺諫之弊也。”無斁曰:“臣聞祖宗朝,亦有被論,而行之之時,但不知彼時,被論而行之也。以爲議之何如也,然被論則不可在職。請遞。”世蓊曰:“臺諫雖被草澤迷劣之議,不可在職。況被朝廷之論乎?在職論事,至爲未安。以臣計之,遞
職爲當。”權輗曰:“如此事,恐自上不得聞之,故請爲面對,而各陳懷抱耳。然是非好惡大定,則事歸于一矣。”梁淵曰:“臣與李荇、曺繼商、金銛,皆是妻族也,然乃疏族也。雖切親,豈可以此少有私念乎?但其連族之事,不可不上達,敢啓之。且臺諫如此被論,則當含默退去,而如此啓之者,似異於臺諫之體。若速遞臣等,以他臺諫爲之,則亦豈不知公論乎?”上曰:“近來欲斥去臺諫之際,若遞臺諫,則是非何有定乎?”世蓊曰:“上敎至當。然是非間被論而不可在職,遞之可也。”
朝鮮王朝實録
| 传统分类: 史部 | 编年类 现代分类: 历史 作者: 民国 朝鮮史編修會 撰 addNames: 朝鮮實錄 朝代: 民国 版本: 朝鮮影印本 刊印朝代: 民国 |